“磐石”基地的生活,如同一台精密而冰冷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被严格限定在既定的轨道上。日子在重复的劳作、稀少的配给和无处不在的监控中缓慢流逝。苏小鱼和陆铠像两颗被强行嵌入的螺丝,努力扮演着顺从、无害、有用的角色。
苏小鱼在清洁组。那里蒸汽弥漫,混合着洗涤剂和污物的刺鼻气味终日不散。她的双手长时间浸泡在冷热交替的劣质肥皂水里,很快变得红肿、开裂,甚至开始脱皮,疼痛钻心。清洗的是基地所有人员的餐盘、衣物、甚至医疗敷料,工作量巨大,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工头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眼神锐利,任何一点疏忽或速度减慢都会招来严厉的呵斥。
但苏小鱼忍了下来。她低着头,拼命干活,甚至主动去承担更脏更累的活。她仔细观察水流的方向、清洁用品的分配、工头的作息规律,以及那些来来往往、将待清洗物品送来的各色人等——从表情麻木的普通劳工到行色匆匆的技术员,甚至偶尔还有穿着更体面制服的管理层人员。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神态表情中,默默收集着信息。
她注意到,技术员和管理层的餐盘残留的食物明显更好,有时甚至能看到肉渣和油花。送洗的衣物质地也更好。而普通劳工,包括他们这些二级警戒人员,餐盘几乎不用洗——因为根本没什么油水,发的衣物也是粗糙耐磨的工装。等级差异,体现在每一个细节里。
陆铠在物资搬运队。那里的劳动强度更大,需要扛起沉重的箱子,在仓库、加工区、居住区之间往返。这对他的腿伤是个考验,但他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甚至表现得比一些老手更有效率、更懂得合理分配体力。他的军事背景让他能快速记住复杂的仓库分区和物资编码,偶尔还能“无意间”指出更便捷的搬运路线,这让监工的士兵对他的看法稍微改善了一点点。
他也利用搬运的机会,默默记下了基地的大致布局:核心指挥区、能源区(有大型发电机组的轰鸣)、科研区(守卫格外森严)、武器库、水处理厂、以及像血管一样连接各处的通道和通风管道。他特别注意到了几条疑似通往外部或次要出口的通道,但它们都被厚重的闸门封锁,有士兵看守。
晚上,回到拥挤嘈杂的二级警戒人员宿舍,两人会挤在陆铠的下铺(他们设法争取到了相邻的床位),用极低的声音交流一天的情报。
“东区三号仓库最近入库了一批密封箱,标签是‘生态部-试验品’,守卫增加了两人。”
“清洁组今天处理了一批带血的绷带,数量比前几天多,来源是科研区方向。”
“水处理那边有个老工人抱怨过滤芯又堵了,替换件短缺……”
“秦风的副手今天来抽查,脸色很难看,好像和能源部的人吵了几句……”
碎片化的信息逐渐拼凑出基地的运转状况:资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充裕,内部存在部门矛盾和资源分配问题,科研区似乎在进行某些需要活体实验的项目(这解释了多出来的医疗废物),而最高管理层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们的顺从和卖力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手腕上的电子监控腕带依旧存在,但看守的士兵对他们的态度从纯粹的冷漠,偶尔会变成带着一丝忽略的漠视。他们获得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任”,比如苏小鱼被允许偶尔去帮厨处理蔬菜(虽然是在监视下),陆铠有时会被叫去帮忙整理仓库目录。
然而,真正的转机来得猝不及防,且伴随着巨大的危机。
一天深夜,凄厉的警报声突然划破了基地沉闷的空气!不是外部入侵警报,而是内部紧急事态的尖锐蜂鸣!
“能源区泄露!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返回住所!封锁第三、第四通道!”广播里传来焦急的喊声,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宿舍里瞬间炸锅!人们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士兵们冲进来,大声呵斥着,试图维持秩序,但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紧张。
陆铠猛地坐起,侧耳倾听:“是能源区!出大事了!”
很快,刺鼻的、类似电路烧焦和臭氧混合的怪味顺着通风管道弥漫开来,有人开始剧烈咳嗽。灯光开始明灭不定,备用照明系统启动,投下昏暗血红的光晕,更添恐慌。
混乱中,苏小鱼被一个仓皇跑过的人撞倒,手肘重重磕在床沿的铁架上,顿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陆铠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
这时,几个穿着全身防护服、戴着呼吸器的人冲进了宿舍区,为首的竟是安全主管秦风!他也没戴面具,脸色被刺鼻的空气熏得有些发青,眼神锐利地扫过混乱的人群,最终定格在因为疼痛而蹲在地上的苏小鱼身上,又看了看护在她身前的陆铠。
“你!还有你!跟我来!”秦风没有任何解释,直接指着两人命令道,语气急促而不容置疑。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几乎是半押送着将他们带离了宿舍,跟着秦风一行人快速走向能源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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