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白炽灯早没了暖意,昏黄光晕缩在角落,餐盘碰撞的细碎声响像潮水般退去,连空气都沉得发闷,裹着挥不散的疲惫。
王昊望着柳研研揉着酸胀的肩拐进走廊,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
张楚岚打哈欠时眼角泛着红,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最后目光落在冯宝宝身上,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手里却攥着个没吃完的馒头,指节微微泛白。
那是她雷打不动的“储备粮”,可今天连这不起眼的小动作里,都藏着掩不住的倦意。
没人提白天的事,可每个人都记着那场从破晓追到日暮的围堵。
对付吕良要防着他的明魂术钻空子搅乱心神,跟涂君房缠斗得硬扛三尸术的阴邪侵袭,每一秒都绷着弦。
尤其是王昊最后那手移山术,为了封死老道坟强行改山脉气局,五脏六腑像被重锤碾过,现在哪怕抬个手,都带着明显的滞涩疼。
王震球给的房间在二楼最里侧,窗外正对着分局后院,老黄桷树的枝桠斜探进窗,叶片上挂着的雨水珠被风一吹,晃出细碎的凉意。
王昊轻手带上门,把窗户留了道缝。
他在桌前坐下,指尖无意识蹭着微凉的木沿,思绪却“嗖”地拽回白天移山的场景。
第一个疑问像根细刺扎进心里,拔不掉还硌得慌:吕良怎么找到那处秦代道士墓的?
王昊记得清清楚楚,上山前张楚岚抱着手机查了半天,才在“哪都通”内部冷门史料里扒出句“东山有古坟,传为方士葬”;
当时在山下村落打听,也只有三个老头说小时候听祖辈提过“老道坟”,连具体位置都含糊。
吕良一个外来者,凭什么一找一个准?“肯定不是运气。”
王昊对着空房间嘀咕,指尖在桌面敲了两下,“要么有人递消息,要么他有别人没有的渠道。”这疑问暂时压不住,只能等王震球他们审出结果。
可刚压下一个,第二个疑问又像潮水般涌上来:那股突如其来的反噬,到底哪儿来的?
王昊闭上眼,当时的疼还在骨子里:掌心贴山时,起初只有地脉炁流慢慢涌,可调动五行神力的瞬间,一股猛劲从地底窜出来,顺着经脉往体内冲,像头失控的野兽撞得他气血翻涌。
他明明算过,那山没龙脉、没禁制,以他五行循环的修为,这点反噬本该轻松扛住。
可实际呢?那股力量比预想强三倍还多,还带着黏糊糊的“缠劲”,把他的神力缠得转不动。若非早修成五行循环,当场就得喷血。
“肯定漏了什么……”王昊皱紧眉,思维像台精密仪器,逐帧回放当时的画面。
忽然,他指尖悬在半空,顺着反噬的脉络摸下去,竟触到三层拧在一起的力量,像三条缠死的绳索,共同把他拖进了被动。
第一层是天地自然的反噬。王昊回想掌心的钝痛,里面藏着两种力道:一是地脉之炁的反抗,秦代道士下葬时用秘术锁了缕地脉炁在墓里,千年过去,这缕炁早跟山体长在了一起,他硬移山就像拔老树根,地脉为了自救,自然会反扑
;二是天时之炁的阻碍,白天一直下着西南特有的黏雨,天地间的炁场凝得像稠粥,他强行动用五行炁,好比在粥里挥拳,不仅借不到力,反而被凝滞的天炁倒灌,火上浇油。
这天地反扑,本就是自然规律在修正“强行干预”,跟暴雨天硬要开山一样,塌方是迟早的事。
更要命的是第二层力量,来自人类自身,最容易被忽略,却最致命。
自修行以来,王昊总觉得普通人没什么力量,可现在猛地醒悟:普通人不是没有超凡之力!多数异人都是后天练出来的,这就说明普通人本就有超凡的潜力;
而且异人修行的根基“炁”,每个普通人身体里都有,只是他们不会用而已。
就像王震球的“神格面具”,靠的就是普通人信仰力量的汇聚。
单个普通人的力量或许弱得像根草,可千万根草缠在一起,就能成捆压垮大树,这就是“集体潜意识规制力”。
这一下解开了他长久的疑惑:为什么现在是普通人主导世界,不是异人?
因为这股规制力专门盯着对抗普通人的异人。
你敢用大规模法术伤人,它就敢缠死你的炁,让你术法失灵。这也是异人不敢乱来的根本原因。
“原来不是我术法不精,是漏算了这两层隐藏的力量!”王昊揉着发胀的眉骨,把这话刻进心里,“下次用大范围术法,必须先查天地炁场,摸清周边有多少普通人,绝不能无视这股力量!”
顺着这个念头往下想,王昊的目光飘向窗外的星空,脑海里开始推演这股力量的演变脉络。
它始终跟着人类文明的形态走,从模糊的“求安意志”,慢慢长成有明确约束性的“规制规则”,力量形态也随凡人聚集方式的变化而变强、变细。
上古时凡人散居,它是零散愿望凝成的“无形威慑”,只在异人威胁到聚居地时才显效,勉强能挡住单个强力异人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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