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复国,不只是为了前朝,更是为了自己的血脉。
而江南沈家,之所以死心塌地追随莫问天,是因为沈家先祖受过萧景琰大恩。当年沈家遭奸臣陷害,满门抄斩在即,是萧景琰力排众议,救了沈家。这份恩情,沈家记了三十年。
“难怪……”林微喃喃道。难怪沈家不惜倾家荡产资助莫问天,难怪德妃作为沈家女会潜伏宫中三十年。这不是利益勾结,是世代恩仇。
信的最后,淑妃写道:
“余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然有一事,不得不言。莫问天在江南,有一支水师,战船百艘,水兵万人。此非漕帮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之精锐。皇上若不知此,恐遭不测。”
水师!万人水军!
林微的手在颤抖。皇帝带去的十万大军是陆军,若在江南水乡遭遇水师突袭……
“这封信,还有谁知道?”她急问。
“只有臣和发现暗格的宫女。”冯三娘道,“臣已让那宫女闭口。”
“做得好。”林微将信纸小心收好,“备笔墨,本宫要给皇上写信。”
连夜,一封密信从京城发出。信中用只有皇帝和林微知道的暗语写成,详细说明了水师之事,并附上了淑妃绝笔的抄本。
信送出后,林微仍无法安眠。她披衣起身,走到霁儿睡着的偏殿。孩子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风雨。
“娘娘放心,”乳母轻声道,“小殿下这几日好多了,夜里不再惊梦。”
林微点点头,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手。孩子的手软软的,温温的,握住她的一根手指。
“霁儿,娘会保护好你,保护好这个江山。”她轻声说,“等你父皇回来,咱们一家就团圆了。”
窗外,月色渐隐,东方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新的斗争,又开始了。
十日后,皇帝的回信到了。
信中只有八个字:“已知,勿忧,珍重,待归。”
林微捧着这封简短的信,反复看了许久。字迹是皇帝的,遒劲有力,墨色深沉。她能想象他在军帐中,就着摇曳的烛火写下这八个字时的神情。
定是眉头微蹙,目光坚毅,下笔如刀。
“冯三娘,”她唤道,“江南可有新消息?”
“有。”冯三娘呈上一份密报,“三日前,皇上率军抵达徐州。漕帮乱民占据运河沿线,切断漕运。皇上命先锋营强行渡河,已夺回三处码头。”
“战况如何?”
“我军伤亡……不小。”冯三娘低声道,“乱民中混有沈家私兵,装备精良,战术娴熟,不似普通民变。”
果然。莫问天把精锐都藏在了江南。
“继续打探。”林微吩咐,“还有,宫中近日可有异常?”
冯三娘犹豫了一下:“贤妃娘娘……最近常去太后宫中请安。”
贤妃?林微挑眉。中秋宫变后,贤妃因“失察”之过被禁足三月。如今才过了一个多月,她怎么就出来了?
“太后下的旨。”冯三娘道,“说贤妃已知错,且宫中如今人手不足,让她出来帮衬。”
宫中如今确实人手不足。德妃叛逃,淑妃被囚,高位妃嫔只剩贤妃和几个久病的。太后此举,倒也说得过去。
但林微总觉得不安。贤妃在中秋夜的表现太过“清白”,清白得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而且她与德妃、淑妃都有往来,真能完全撇清关系?
“让人盯着贤妃。”林微道,“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冯三娘退下后,林微走到地图前。这是一幅精细的江南地图,上面标注着皇帝大军的行进路线,以及叛军控制的区域。
徐州、扬州、镇江……皇帝正沿着运河南下,直指叛军老巢杭州。
但杭州地处江南水网中心,河道纵横,湖泊星罗。若真有万人水师埋伏在那里,陆军将陷入被动。
“水师……”林微的手指划过太湖、西湖、钱塘江,“会在哪里呢?”
她想起顾清源留下的那本账簿。上面记录着通过密道运送的物资,其中有一条:某年某月某日,运出精铁三千斤,至太湖某处。
精铁——造船的材料!
“冯三娘!”林微急唤,“查!查太湖周边,有没有秘密船坞!”
命令刚下,外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冲进来,脸色惨白:“娘娘……不好了……天牢……淑妃……淑妃薨了!”
林微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就……就在刚才。”小太监浑身发抖,“看守送晚饭时发现的,人已经凉了。太医说是……是毒发身亡。”
毒发?淑妃在牢中,哪来的毒?
“牢中可有异样?可有外人进入?”
“没有……啊,有!”小太监忽然想起,“午时贤妃娘娘去过,说是奉太后之命,给淑妃送些换季的衣裳。”
贤妃!
林微抓起披风就往外走:“去天牢!”
天牢深处,淑妃的囚室前已经围满了人。太后、贤妃都在,还有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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