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轻声道,“若有一日,您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骗了您,您会如何?”
皇帝深深看着她:“那要看骗的是什么。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朕可以不计较。但若是涉及江山社稷,涉及朕的底线……”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冷意已经说明一切。
林微心中轻叹。是啊,帝王之心,容不得欺骗。尤其是血脉之事,更是触碰不得的逆鳞。
可若贵太妃说的是真的呢?和贵妃真的胆大包天至此?
“你好好休息。”皇帝站起身,“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
皇帝离开后,林微靠在床头,脑中思绪翻涌。爆炸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贵太妃那张在火光中扭曲的脸,还有那句如诅咒般的话……
“娘娘,”冯三娘悄声进来,她脸上也有擦伤,但精神尚好,“您感觉如何?”
“无碍。”林微道,“外面情况怎样?”
“冷宫的废墟还在清理,禁军日夜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冯三娘压低声音,“但奴婢打听到一件事——爆炸前,有人看见赵德安往冷宫方向去了。”
“什么时候?”
“大约在贵太妃失踪前半个时辰。”冯三娘道,“一个小太监去冷宫附近的库房取东西,远远看见赵德安进了冷宫。但他没敢声张,直到爆炸后才说出来。”
赵德安去了冷宫?那他是和贵太妃一起死的,还是……他根本就是去布置火药的人?
“赵德安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他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得很干净,值钱的细软都不见了。”冯三娘道,“但奴婢在他床下的暗格里,找到了这个。”
她递上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已经烧毁了大半,只剩下几页残片。林微接过,就着烛光细看。
残页上是一些人名和数字,像是账本。她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字迹:“三月十五,收陈锋银五十两……四月二十,付小穗银二十两……五月初八,收……收……”
后面的字被烧毁了,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贵”字。
贵?贵太妃?还是……和贵妃?
“太医署那边可有消息?”林微问,“朱砂的事查清了吗?”
“查清了。”冯三娘道,“太医署上月确实丢了一两朱砂,看守的药童说是被野猫打翻了药柜,但奴婢觉得蹊跷。而且……赵德安前些日子以‘驱邪’为名,从太医署要过朱砂的配方。”
驱邪?林微冷笑。赵德安一个太监,驱什么邪?分明是拿去画符咒了!
“还有,”冯三娘继续道,“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去查了和贵妃入宫前的事。”
林微精神一振:“如何?”
“和贵妃是苏州人,父亲是当地有名的绸缎商。她十六岁入选秀女,因容貌出众,被留了牌子。”冯三娘道,“入宫前,她一直养在深闺,很少出门。但奴婢查到,她家隔壁住着一个书生,姓柳,是个举人。两人……曾有过婚约。”
婚约!林微瞳孔骤缩:“后来呢?”
“和贵妃入选后,婚约自然就解除了。”冯三娘道,“那柳举人后来进京赶考,落榜后便留在京城,开了间私塾。巧的是……私塾就在永和宫附近。”
永和宫附近!林微心中警铃大作。和贵妃与旧情人在宫外毗邻而居,这未免太巧了!
“可查过他们是否有来往?”
“奴婢派人盯了柳举人三日,他每日除了教书,便是闭门读书,不曾与宫中人有接触。”冯三娘顿了顿,“但昨日傍晚,有人往他院里扔了一封信。柳举人看后,脸色大变,当夜便收拾行李,说要回乡探亲。”
昨日傍晚——正是小穗死的时候!
“信呢?”
“奴婢的人趁他收拾时偷看了一眼,只有一句话:‘事已泄,速离’。”
事已泄!果然有鬼!
林微握紧了手中的残页。账本上的“贵”字,柳举人的突然离去,贵太妃临死前的话……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去追柳举人。”她沉声道,“务必在他离京前截住他。”
“是!”
冯三娘退下后,林微再也躺不住。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远处,冷宫的方向还有隐隐的火光,禁军仍在清理废墟。那座囚禁了无数女子的牢笼,最终也成了贵太妃的坟墓。
真是讽刺。
“娘娘,”春桃端着参汤进来,“您伤还没好,不能吹风。”
林微关窗,接过参汤。汤还是温的,但她却没什么胃口。
“春桃,”她忽然问,“你觉得,一个人为了活命,会做到什么地步?”
春桃一怔,低声道:“奴婢不知道。但奴婢想……若真到了绝境,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是啊。”林微轻叹,“什么都能做出来。”
包括欺骗帝王,混淆血脉。若和贵妃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那她的胆子,恐怕比贵太妃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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