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的专职药房位于内院东侧,僻静而整洁,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当宋诚毅抱着昏迷不醒、衣衫染血的傅采儿一脚踏进来时,正在整理药材的张郎中吓得手一抖,几片党参掉在了桌上。
待看清来人竟是府中大公子,怀中还抱着个受伤的丫鬟,张郎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躬身行礼:“大公子,您这是……”
“张郎中,不必多礼,救人要紧!” 宋诚毅打断了他的客套,声音急促而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他小心翼翼地将傅采儿平放在一旁专供诊脉用的窄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
张郎中见宋诚毅神色凝重,怀中女子伤势不轻,也不敢怠慢,连忙敛容上前。他先探了探傅采儿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后屏息凝神,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仔细诊察。药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远处药童将药材放在铜秤上偶尔发出的细微碰撞声,以及宋诚毅略显粗重的呼吸。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郎中才缓缓收回手,沉吟片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对宋诚毅说道:“大公子放心,这位姑娘脉象虽浮弱紊乱,乃剧痛惊惧所致,但根基尚在,未伤及脏腑根本。身上多是皮肉外伤,看着唬人,实则未损筋骨。只是这顿鞭子挨得不轻,瘀血凝滞,疼痛难免。待老夫开一剂活血化瘀、安神定痛的方子,外敷些消肿散瘀的膏药,好生将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他顿了顿,看了看傅采儿苍白的脸色,补充道,“只是这几日,恐要遭些罪了,起身躺卧都需格外小心。”
宋诚毅听完,眉头并未舒展,反而蹙得更紧。他看着傅采儿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尖,沉声问道:“张郎中,可有……能迅速缓解疼痛的药物?让她少受些苦楚。”
“迅速缓解疼痛?” 张郎中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些许困惑,随即失笑摇头,“公子说笑了。疼痛乃伤损之兆,人体自警。老夫行医数十载,所用方剂,无论内服外敷,皆以疏导气血、化解淤滞为本,辅以安神之效,使痛楚渐消。公子所言立竿见影止痛之药……” 他摇了摇头,“恕老夫孤陋寡闻,闻所未闻。便是传说中的麻沸散,也需配伍得宜、用法讲究,且多用于痈疽疮疡或接骨之时,对此等广泛皮肉钝伤之痛,效果也未必显着,更遑论立止。”
宋诚毅闻言,心中一叹。是他想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医药学毕竟有其局限,高效的镇痛药物并非寻常可得。他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有劳张郎中。”
张郎中很快便开好了方子,让药童去拿药,又取来几罐调配好的黑褐色膏药,仔细说明了用法和禁忌。宋诚毅仔细记下,将药包和膏药小心收好,再次向张郎中道了谢,然后俯身,依旧用那种极尽轻柔的动作,将傅采儿重新抱起。
当他抱着傅采儿快步走回西跨院的“听竹轩”时,远远便看见院门口除了原本的守卫,又多出了几名神色更加严肃、佩刀制式也略有不同的侍卫,显然是刚刚调派过来,或者闻讯赶来的。他们看到宋诚毅抱着人回来,眼神复杂,有惊疑,有戒备,但也明显松了口气。
宋诚毅对这几道目光视若无睹,他此刻所有的心神都系在怀中人身上。径直穿过院门,对门口试图开口的护卫统领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脚带上了房门,虽未上锁,却已将那隐隐的骚动与窥探隔绝在外。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宋诚毅小心地将傅采儿侧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动作间牵动了伤口,傅采儿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吟,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起初有些涣散,渐渐聚焦在宋诚毅写满担忧的脸上。
“采儿,别怕。” 宋诚毅蹲在床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安抚,“已经看过郎中了,说没有伤到筋骨。公子现在给你上药,会有些疼,你忍一忍,上了药就会慢慢好起来。”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驱散了傅采儿眼中残留的惊惧与茫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满是关怀的眉眼,傅采儿苍白如纸的脸颊上,竟奇迹般地浮起两朵极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微弱地点了点头,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害羞似的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愈发红润的耳垂,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得到默许,宋诚毅不再犹豫。他迅速起身,找来一把锋利的剪刀,又端来一盆干净的温水。回到床边,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小心地,用剪刀将那件染血又沾满尘土的青色外衫从后背剪开。布料分离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衣衫褪去,露出少女单薄而莹白的后背。然而,原本该是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此刻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红肿发紫的鞭痕,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渗出的血珠已经凝固,与破碎的衣物纤维粘连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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