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枕云微微稽首,语气平和道:“土地不必多礼,贫道有一事相求。”
“天师但说无妨……”
“贫道需借用那尊九天神丹鼎,劳烦土地自地脉之中取来,带至殿中。”
“九天神丹鼎?!”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李松山则骇然地看向张枕云,道:“掌教,那丹鼎非寻常炼丹器具……”
张枕云摆手道:“无妨,土地取来便是。”
据经文记载,这九天神丹鼎并非炼丹之鼎,乃是张道陵于云锦山修炼九天神丹时所用器物,丹成之日,青龙绕左、白虎踞右,霞光万道,那云锦山之后便更名为了龙虎山。
之后张道陵便于此修行,那丹鼎也成了其奉天行道的媒介,被埋于龙虎山地脉之中,成了龙虎山的山魂。
土地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笑道:“天师有命,小神岂敢怠慢!那鼎沉在后山地脉深处,与地气相连,小神这就去取。”
言罢,他又朝着张枕云拱了拱手,随后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土腥味。
殿内一时又静了下来,张枕云垂眸望着地面,神色淡然。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响动,似有重物在地脉中穿行。
李玉晨只觉得脚下震动渐强,殿顶的琉璃瓦也轻轻作响。
突然,西侧地面猛地一震,“哐当”一声巨响,只见一尊巨大的丹鼎已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鼎身落地时,青砖竟被压得微微下沉,发出一声闷响。
此鼎较寻常丹鼎要大得多,高三尺六寸,通体呈暗铜色,三足承地脉,两耳通天文,鼎身刻着繁复的火云焰纹。
紧接着,土地的身影从鼎后钻了出来,额头满是汗水,喘着粗气尽显狼狈。
张枕云走上前,目光扫过丹鼎后,稽首道:“有劳土地。”
“不敢不敢!” 土地连忙摆手道:“既已办妥,小神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又朝张枕云深深拱手,随后再次消失不见。
李玉晨望着殿中那尊暗铜色的九天神丹鼎,双目却缓缓转向了张枕云。
先前因见土地召鼎而生的敬畏,此刻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按捺的怒意。
“掌教真人!”
李玉晨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枕云,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质问。
“既有这九天神丹鼎在此,您为何早不取出?反倒让施天乐他们以身涉险,往云梦大泽寻那虚无缥缈的斗极炉?如今他们生死未卜,难不成就因您不愿动用这鼎?”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
宁柔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道袖,低声劝道:“玉晨,不可对掌教无礼!掌教必有缘由,你先冷静些。”
李雨馨也跟着颔首,眸中满是担忧:“是啊,掌教向来以门楣为重,怎会故意置他们于险境?你莫要错怪了。”
可李玉晨此刻心头似有团火在烧,甩开了宁柔的手,继续道:“缘由?能有什么缘由比同门性命更重?这鼎既是祖天师传下的神物,用来炼丹岂不比那斗极炉更为稳妥……”
到最后,他声音竟有些哽咽,眼底的恨意却更浓了几分。
“放肆!”
一声厉喝突然响起,李松山面色铁青地走上前道:“开元子!掌教自有远见,岂容你这般目无尊卑、胡乱揣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李玉晨梗着脖子,虽未再言语,却也不肯屈膝,只是死死盯着张枕云,似要等一个解释。
张枕云望着他这副倔强模样,倒并未动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示意李松山稍安勿躁,随后缓步走到了九天神丹鼎旁,指尖轻轻拂过鼎身,沉声道:“开元子,你以为贫道不愿用这鼎,故意让金泉子等人前去冒险?你可知这鼎为何埋在地脉深处,历代天师若非万不得已,从不动它?”
李玉晨抿着唇,不说话,却微微侧耳,显然也想知道其中的答案。
张枕云转过身,看着李玉晨无奈道:“此鼎与这里的地脉相连。当年祖天师丹成,将此鼎埋入地脉,一来是借助此鼎镇住山中戾气,二来是让其吸收地脉灵气,维系龙虎山的气运。”
他顿了顿,继续道:“鼎离地脉过久,地脉灵气便会紊乱。届时龙虎山会如何?”
言罢,张枕云抬手指向了殿外。
“山摇地动,石阶崩裂,山中道观、弟子,甚至山下的城镇、村落,皆会遭逢大难,整座龙虎山都可能塌陷,沦为废墟。”
这番话如惊雷般炸在李玉晨的耳畔,他怔怔地望着那尊丹鼎,又看向了张枕云,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
他想起方才自己的质问,想起对掌教的猜忌,只觉得脸颊发烫,心口发堵。
“我……我糊涂!”
李玉晨猛地双膝跪地,朝着张枕云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殿内的青砖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只是担心金泉子等人,一时心急,才失了分寸。求掌教真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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