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前廊的瞬间,周围那些由规则概念具象化的廊柱仿佛活了过来。数据瀑布加速奔流,时光之沙簌簌落下又逆流而上,命运丝线疯狂交织、断裂、重组。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脚下的镜面地面泛起涟漪,将五人紧紧相连的领域气息强行“推开”,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
“空间在排斥我们的联合领域!”凯兰第一时间察觉到变化,他的奥术领域如同精密仪器般试图解析这突如其来的排斥力场,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滞涩。
“不是排斥,”王羽的【法则之眼】中流光急转,捕捉着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规则变动,“是‘定义’在被改写。这里不允许‘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存在。”
话音未落,四周的景象彻底崩解。无尽的廊柱、上方的星云辉光、脚下的镜面……所有一切都化作了纯粹而混乱的光流,如同被投入了万花筒。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在每个人身上,将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拉扯。
“抓紧!”巴克怒吼一声,雄浑的守护领域全力扩张,试图将同伴们重新拉回身边。但那力量并非物理层面的拉扯,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存在坐标”。巴克的领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橡皮墙,被狠狠弹回。
露娜的感知在混乱中发出尖锐的警报:“是规则层面的分离!抵抗无效!”
金雳试图用工匠领域构筑临时的链接通道,但刚刚成型的结构瞬间就被周围奔流的光之洪流冲垮、湮灭。
“各自小心!”王羽最后的声音在光流中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
王羽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限延伸的回廊中。回廊的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由无数面光滑如镜的奇异材质构成,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以及身影中那交织的系统光流与法则脉络。这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在无限的回音中显得格外清晰。
万象回廊。他明白了第一个试炼的名字。
他尝试向前迈步,回廊仿佛有生命般随之延伸。所有的镜面都倒映着他,但那些倒影……似乎并不完全同步。有些倒影中的他,眼神更加疲惫;有些则带着一丝他极力隐藏的茫然;更有一些,倒影中的系统光流异常明亮,几乎吞噬了他本身的人性光辉。
他停下脚步,凝视着正前方一面尤其巨大的镜子。
镜中的“王羽”也凝视着他。但那个“王羽”嘴角带着一丝他绝不会有的、混合了妥协与疲惫的弧度,眼中的系统光流稳定而冰冷,仿佛已与那力量彻底融合,再无迷茫与挣扎。
“你累了。”镜中的“他”开口,声音与他一般无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安的平静,“穿越,战斗,挣扎……一次又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为了这些与你本无关联的世界,值得吗?”
王羽沉默,只是握紧了拳,【法则之眼】全力运转,试图看穿这镜像的本质。
“承认吧,”镜像继续说着,一步步从镜中走出,其形态、气息、领域波动,与王羽本人别无二致,唯有那核心的意志截然不同,“接受系统的‘归档’,融入织网。你将获得永恒的安全,无需再背负这些沉重的责任与代价。你可以成为新的‘运维者’,以更‘合理’的方式管理这些世界,这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秩序’吗?何必执着于那充满痛苦与不确定性的‘自由’?”
镜像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温顺而强大的系统能量在流转,那是屈服后可能获得的力量诱惑。
与此同时,在其他四条平行的回廊中:
巴克的回廊:
他面对的是一个浑身裂纹、仿佛随时会崩塌的土石镜像。镜像用和他一样粗犷却充满绝望的语气低吼:“守护?你守护了什么?村庄在眼前毁灭,战友在身边倒下,连世界都可能归于冰冷的秩序!你的守护毫无意义,只是徒劳的挣扎!放弃吧,这重担不该由你来扛!”
露娜的回廊:
她的镜像则是一个被无数星光和信息流彻底淹没、眼神空洞的虚影。那虚影发出缥缈的声音,直接在她的感知核心回荡:“感知一切,知晓一切,最终只会被这无垠的信息吞噬,失去‘自我’。停止吧,封闭你的感知,回归蒙昧,才能保住‘你’的存在。”
金雳的回廊:
他的镜像是一个不断自我复制、流水线般生产着完全一致造物的工匠幻影。那幻影嘲弄道:“独一无二?哈哈哈!在无限的宇宙中,任何创造都注定会被重复、被超越!你的作品毫无特殊性可言,你的技艺终将被取代。停止这无意义的‘创造’吧!”
凯兰的回廊:
他的镜像是一个被自身推演出的无数可能性分支缠绕、几乎无法动弹的奥术师。镜像用充满倦怠的智慧之语陈述:“智慧带来的是无尽的抉择与责任的重压。每一次计算都可能导向灾难,每一个决定都背负着代价。智慧本身,已成为冗余的负担。停止思考,交付判断,方能获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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