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庆功宴定在南长街旁一家临水的老字号菜馆,红木圆桌临窗摆放,窗外就是潺潺运河水。
桌上早已摆好了无锡特色菜:油光锃亮的酱排骨、鼓囊囊的蟹粉小笼,连冷盘都是清爽的凉拌水芹和酱黄瓜,刚上桌的清水油面筋还冒着热气,透着鲜灵的肉香。
姜小帅一坐下就眼睛发亮,他吃东西最挑,却对无锡美食格外执着,扒着桌沿凑到史蒂芬身边,语气都比平时认真几分。
“史蒂芬,听我的,今天这桌必须重点尝!尤其是这酱排骨,得是三凤桥的老方子,肉质紧实不柴,酱汁浓得能挂在排骨上,甜而不腻,比美国的排骨香多了!”
他说着就伸手要去夹,被郭城宇一把按住手腕,无奈道:“先给人家史蒂芬介绍清楚,别光顾着自己馋。上次你为了吃南长街的玉兰饼,拉着史蒂芬在太阳底下排了半小时队,结果他刚咬一口就被烫到舌头,现在看见带馅的点心都犯怵。”
“那是他吃法不对!”姜小帅不服气地拍开郭城宇的手,拿起公筷给史蒂芬夹了个蟹粉小笼,“你看,吃这个得先咬个小口,把汤汁吸干净,不然烫嘴还浪费鲜味。这小笼的蟹粉都是今早刚拆的,我特意跟老板叮嘱过,必须用活蟹,差一点都不行。”
史蒂芬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显然想起了上次被玉兰饼烫到的经历,却还是好奇地凑近闻了闻,小笼的香气混着蟹鲜飘进鼻腔,他眼睛亮了亮。
“这个……比上次的甜饼(玉兰饼)香。酱排骨……和美国的排骨,味道不一样吗?”
池佳丽“噗嗤”笑出声,给史蒂芬舀了勺面筋汤:“别听小帅的,他为了吃口正宗的,能把无锡城的老字号都跑遍。上次他拉着郭城宇去吃朝阳菜场的清水油面筋,非要等刚出锅的,结果两人站在路边就啃,引得路人都看。”
“那是因为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小帅急着辩解,夹起一块油面筋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你看这面筋,吸饱了肉汤,咬下去汁水四溅,这才是精髓。史蒂芬你快尝尝,这可是无锡独有的,别处做不出这个口感。”
钟文玉笑着帮他盛了碗汤:“行了,小帅也是热心。史蒂芬啊,你肠胃刚养好,先别吃太刺激的,等过段时间适应了,阿姨带你去吃老字号的炸酱面,比卤煮温和多了。”
吴所畏这时晃了晃手机,上面是一家川菜馆的照片:“我推荐这家,老板是四川人,但是给外国人做了改良,麻辣鲜香都有,却不会烧胃。上次我带客户去,连不吃辣的人都吃了两大碗。”
“真的?”史蒂芬眼睛亮了亮,他对中国菜的热情远超健身器材,“我想试试‘麻婆豆腐’,网上说很有名。”
池骋刚给吴所畏夹了块鱼肉,闻言皱了皱眉,把挑好刺的鱼往他碗里推了推:“别跟着起哄,你胃上周才疼过,川菜再改良也辣,少吃。”
“就尝一小口嘛。”吴所畏拉了拉他的袖子,撒娇道,“我跟老板说微辣,就一小口。”
“一口都不行。”池骋板着脸,却又往他碗里放了块南瓜,“吃这个,养胃。”
桌上的人都笑了,姜小帅凑过来打趣:“池少这是把大畏当三岁小孩管呢!”
“总比某些人把别人拉去排半小时队,还让人家烫到舌头强。”池骋眼都没抬,一句话就把姜小帅噎得没声。
吴所畏在桌下偷偷掐了池骋一把,却被他反手握住手指,在掌心轻轻挠了挠,痒得他差点笑出声。
“好了好了,别欺负小帅了。”钟文玉笑着打圆场,给史蒂芬夹了块酱排骨,“史蒂芬,你爸妈下周三的机票对吧?阿姨已经让张妈把楼上的阳光房收拾出来了,朝南的,早上能晒到太阳,他们肯定喜欢。”
史蒂芬赶紧放下筷子,连连道谢:“谢谢阿姨,您太细心了。我爸妈还说要带法国的红酒和巧克力过来,给大家当伴手礼。”
“都是一家人,带那些干什么。”池远端难得接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他们来了,我陪你爸喝两杯,尝尝咱们无锡的黄酒,不比红酒差。”
池佳丽笑着补充:“我已经查好攻略了,等叔叔阿姨到了,先带他们去鼋头渚逛逛,现在正是赏枫的好时候,拍照特别好看。”
“要不要我帮你们拍全家福?”
吴所畏立刻举手,“我带了专业相机,南长街的青石板路、运河边的红灯笼,拍出来特有氛围感。对了姐夫,你工作室开业的宣传照,我也修好了,晚上发你邮箱,咱们同步在抖音和小红书上推,我还联系了几个无锡本地的健身博主,下周来免费体验课,帮你引流。”
史蒂芬听得眼睛发亮,连忙掏出手机记笔记:“太感谢了,吴。我之前还愁怎么让更多人知道工作室。”
“这都是小事。”吴所畏刚说完,就被池骋塞了一筷子青菜,“先吃饭,话比饭多。”
他吐了吐舌头,乖乖嚼着青菜,却忍不住跟池骋对视一笑,被这样管着,心里暖烘烘的。
郭城宇这时敲了敲姜小帅的碗:“别光看别人说,把你碗里的排骨吃了,刚才喊着要尝,现在倒不动筷子了。”
“我在想工作室开业优惠!”
姜小帅立刻坐直,“史蒂芬,我帮你拉点朋友来办卡,你给我个内部折扣怎么样?我最近正想找个专业教练练核心呢!”
“没问题!”史蒂芬爽快答应,“你随时来,我亲自教你。”
窗外的运河水缓缓流淌,阳光透过窗棂在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酒杯轻轻碰撞,笑声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去,和远处南长街的叫卖声混在一起。
史蒂芬看着身边笑意盈盈的池佳丽,看着眼前吵吵闹闹却格外亲切的一家人,突然觉得,无锡的甜,不仅在酱排骨的酱汁里,更在这满桌的烟火气和人情味里,这就是他想要的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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