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硕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背抵着冰冷的瓷砖,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
可没过几秒,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疯劲,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凭什么……” 他喃喃自语,指尖反复摩挲着脖子上的指印,那痛感越来越清晰,却奇异地让他兴奋起来,“凭什么他吴所畏就能……”
十几年的相伴,十几年的算计,他从少年时就认定的人,凭什么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吴所畏抢走?就因为那小子眼睛干净?就因为他会装可怜?
汪硕抬起头,眼底的痛苦和不甘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整理好领带,对着走廊尽头的镜子扯出一个笑, 只是那笑容没到眼底,里面翻涌着阴鸷的火焰。
池骋,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
你以为警告几句,我就会放弃?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的指印,那里还残留着池骋的温度,带着狠劲,却也带着他渴望了太久的 “在意”, 哪怕这在意是愤怒,是警告,也好过视若无睹。
“游戏才刚开始呢……” 汪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语,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吴所畏,池骋…… 你们谁也跑不掉。”
他不会放弃的。从来不会。
走廊的风灌进来,吹起他黑色衬衫的下摆,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宣告着一场更疯狂的纠缠,才刚刚拉开序幕。
不远处,郭城宇站在阴影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摸出烟盒,点上烟。他忽然觉得,汪硕这眼神,有点吓人。
这潭水,怕是要彻底变成浑水,再也清不了了。
夜风裹着赛道特有的橡胶焦糊味,往吴所畏领子里钻。他缩了缩脖子,还是挡不住那股子凉,像有小针往骨头缝里扎。
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一圈圈暖黄,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又被身后驶过的车灯劈成碎片,晃晃悠悠落在脚边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
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学时被人指着鼻子说抄袭,他攥着设计原稿在系办公室蹲了三天三夜,眼睛熬得像兔子,也只是咬着牙把证据拍在系主任桌上,没掉过一滴泪;刚工作那阵,接不到单子,他揣着卷设计图在建材市场蹲了半个月,被保安赶得绕着楼跑,喘着气还能冲人笑:“再看看呗,我这图真挺好的。”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块晒不化、砸不碎的鹅卵石,天大的事,睡一觉起来,该扛还得扛。
可刚才在庆功宴上,黄总那几句黏糊糊的话,汪硕躲在阴影里那抹笑,还有池骋望着他时,眼里那点说不清的探究…… 明明没受什么实质性的委屈,鼻子却酸得厉害,眼眶像被水汽糊住了,连脚步都发飘。
他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半天,停在池骋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 “路上小心”,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他对着那四个字看了会儿,喉结滚了滚,还是退出来,点开了姜小帅的头像。
【小帅,下班了吗?】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姜小帅就回了:【刚换好衣服。怎么了?声音听着不对。】
吴所畏盯着 “声音听着不对” 几个字,眼眶更热了。他吸了吸鼻子,打字:【我去找你。】
【来我家吧。】姜小帅回得快,【密码没变,我一会就到家,顶多半小时。】
吴所畏盯着 “密码没变” 四个字,眼眶又热了热。他和姜小帅是大学室友,毕业后两人经常在八卦,姜小帅就爱八卦,有时候住在他家,姜小帅家的密码还是他当年设的生日,这么多年没换过。
打车到姜小帅家小区,晚风带着点桂花香。他熟门熟路地按了密码,防盗门 “咔哒” 弹开,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裹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 , 是姜小帅身上常有的味道。
客厅没开灯,月光从阳台爬进来,落在灰色的布艺沙发上。吴所畏脱了鞋,一屁股坐下去,后背往靠垫上一抵,长长地舒了口气。
视线漫无目的地飘,落在茶几上那个马克杯上 ,还是当年他送的,姜小帅一直没换。
屋子里静得很,只有冰箱制冷的嗡鸣。他盯着那圈水渍,脑子里却像被按了重播键 ,池骋在露台上说 “在我这儿,不用硬撑”,声音不高,带着点懒,可尾音落在耳朵里,像温水漫过脚背,暖得人发慌。
他甚至能想起池骋说这话时的样子,眉峰微挑,指尖夹着烟,火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那点光,比宴会厅的灯还亮。
“呸。” 吴所畏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掌心贴着发烫的脸颊,“想什么呢。” 人家说不定早把这事儿忘了,正和汪硕他们喝酒呢。
门锁 “咔哒” 响了一声,姜小帅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外套搭在胳膊上,鼻梁上还架着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眯了眯。
“我回来啦,给你买了烤冷面,加……”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沙发上的吴所畏,声音顿了顿,“怎么不开灯?”他换了鞋走过来,玄关灯的光落在他卷卷的头发上,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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