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破冰重圆的美妙声响,分明是催命符倒计时的滴答声。
原本还在半空中飘洒的唯美荧光花瓣,被那一阵刺耳到极点的警报声瞬间冲散。
第七隔离区方向,一道腥红色的光柱直插云霄,把头顶那片刚裂开一点缝隙的天空捅了个对穿。
主脑显然是被这帮“刁民”惹毛了,连最后那点温情脉脉的面具都懒得戴,直接启动了暴力格式化程序。
“啧,玩不起是吧?”凌飒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那一瞬间她甚至不想救世了,只想把这破游戏的策划揪出来按在地上摩擦一百遍。
她抬起脚,在那块该死的冰面上狠狠踹了一脚,“没完了是吧!这都大结局剧情了还要搞这一出,加班费谁给啊!”
脚底板震得发麻,【万物图鉴】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依然敬业地弹出了提示框,只不过这次字是黑色的,看着就晦气:
【警告:情感锚点供能不足!
单一的‘怀念’无法对抗系统级抹杀。】
【建议方案:寻找‘制度性悔意’载体进行中和。】
“哈?制度性悔意?”凌飒气笑了,一边快速翻找背包一边吐槽,“这玩意儿是能去便利店买还是怎么着?多少钱一斤你倒是……”
话没说完,她动作突然一顿。
视线越过纷乱的人群,死死盯在了不远处的断律法官奥伦身上。
这老头此刻正像个雕塑一样僵在那儿,那双冻僵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遍又一遍摩挲着那本早已只剩空壳的法典。
那原本印着“遗忘即正义”烫金大字的封皮已经被刚才的冲击撕裂,露出了底下粗糙的内衬。
那里没有任何高大上的律令,只有密密麻麻、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痕迹。
每一个痕迹,都是一个名字。
“我记得……”奥伦的声音很轻,却顺着寒风钻进了凌飒的耳朵,“每一个,我都记得。”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伸到了凌飒眼皮子底下。
墨宸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走路姿势像个刚拼好的破碎瓷娃娃。
他掌心里躺着一块还在冒着黑烟、散发着焦糊味的电路板。
“主脑的核心冷却阀,”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却还要强撑着扯出一个‘我很行’的表情,“刚才顺手……拆的。”
凌飒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看那块差点把墨宸手心烫熟的玩意儿:“大神,您管这叫顺手?您是去主脑机房进货了吧?”
“还差……催化剂。”墨宸没接她的茬,眼神飘向奥伦,“需要‘被审判者的忏悔’。”
“得,你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给我出难题。”凌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上虽然嫌弃,手里的动作却快得出了残影。
她一把夺过那块滚烫的电路板,从背包侧袋抽出那根陪她爬过雪山的登山绳,又把怀里那张宝贝得不行的糖纸掏出来。
“图鉴!别装死!干活了!”
【万物图鉴】显然也没见过这种野路子:把高精尖的主脑零件和垃圾佬的破烂混搭。
银色的丝线迟疑了一瞬,还是认命地缠绕上去。
登山绳被强行扭曲成导管,糖纸被折叠成临时的冷凝片,在那块电路板上构建出了一个看起来随时会爆炸的诡异装置。
【获得物品:简易版·记忆蒸馏器(非法改装)】
【说明:虽然长得像私酿酒机,但它能从冷冰冰的规则里提炼出滚烫的人心。
前提是,你得有燃料。】
“燃料来了。”
奥伦突然单膝跪地,那个一直挺得笔直的脊梁,在这一刻终于弯了下去。
他没有任何犹豫,枯瘦的手指猛地撕开了胸前那件代表着至高权力的法袍衣襟。
在他干瘪的胸口皮肉下,竟然硬生生嵌着半块暗金色的议会徽章。
那徽章随着他的心跳,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像一颗毒瘤,长在他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这是我的罪证。”奥伦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用砂纸打磨生锈的铁器,“三百二十七人。当年,是我亲手签署命令,删除了他们的痛觉模块。我以为那是慈悲,其实……那是凌迟。”
“噗嗤——”
没有任何麻药,也没有任何犹豫。
奥伦的手指抠入皮肉,硬生生将那块在那儿长了几十年的徽章挖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冰面。
在那枚带着体温和碎肉的徽章离体的刹那,凌飒手里的那台“破烂机器”发出了一声类似拖拉机启动的轰鸣。
徽章被塞进卡槽,红光瞬间被那根登山绳做成的导管抽离,转化成一股极细、却极亮的红线,注入了脚下那道深不见底的冰原裂缝。
原本还在狂暴喷涌的数据黑雾,像是被泼了一盆滚油,瞬间沸腾、消散。
千万朵荧光花在同一时间绽放,这一次,花瓣上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开始播放画面。
不是什么史诗级的宏大叙事,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个母亲正蹲在地上,耐心地教孩子系鞋带,哪怕那个孩子下一秒就要被送去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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