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褚明禧就轻车熟路拿着纸笔去找汪峙。
——我听到你与母妃的对话，废除西厂是什么意思？
汪峙一瞧，倒是笑了。
“没想到小殿下这字是越识越多了，连废除二字都懂得。”
他早早便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暖和的毯子，那绒毛很是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么价值不菲的物件就轻易铺在地上。
褚明禧暗道，果然当奸臣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没亏待到自己，全霍霍别人了。
汪峙靠着墙边，单手搁在膝盖上：“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臣的职位不保了，不过也没什么，职位没了还可以再夺回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阻止太子册封。”
褚明禧又是一顿埋头写。
汪峙以为小殿下又是在说什么不想当太子的稚童之言，没想到却大出他所料。
——既然废除可以再夺回来，那么拥有的是不是也可以废除掉。
褚明禧想的是既然扭转不了两人想让她当太子的心，那么也不要现在这么急。
先徐徐图之，再仔细规划，慢慢的也就放弃了。
烛火的映照下，汪峙接过那张纸，看了又看，随即觉得有趣。
“是，可以废除掉，小殿下的话还真是让臣醍醐灌顶……”
褚明禧见他似乎是心中隐有谋算，便也就放下心来。
也不枉她来暗戳戳上眼药。
争夺皇位这件事，它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祸事。
……
由于出了褚成德和褚明禧打架互殴，学宫那边的皇子们七日一聚集的规定便被撤掉了。
褚明禧平白多了一日休沐。
祭祖大典越发临近，这天，月盈神色谨慎地捂着掌心，脚步加急地从外头走进献安殿。
褚明禧的书袋刚放下，就瞧见月盈姑姑低声和婉贵妃说着什么，期间眼神还看向手掌心里的东西。
她迈着小短腿悄悄走近，就听见几句“娘娘，这个药效……”什么“定会痛不欲生……”等等的话。
难道婉贵妃近日静悄悄的，一定在作妖。
思及前些时日皇后把酒水的事宜分给的献安殿……褚明禧微微瞪大眼睛，该不会想在酒水里下毒吧！？
不行，这样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
这种添乱的机会，后宫嫔妃挤着头施展浑身招式，咱可不能跟风。
褚明禧悄悄记下月盈姑姑的举动，隔天趁着下学回来，婉贵妃和月盈去安排事务，长寿去准备膳食的间隙，从小厨房偷偷抓了一把面粉，就溜进月盈姑姑的屋子里把毒药掉包。
面粉味的酒能不能喝，褚明禧不知道，但至少能活。
……
由于刘尚书的幼子被打，褚皇帝当夜便翻了昭贵妃的牌子，准备私下安抚一番。
“这些时日爱妃辛苦了。”
昭贵妃刘若媚穿着单薄的里衣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媚眼如丝。
“妾身为皇后分忧，为皇上筹办，把这事交给妾身办，那是认可妾身的能力，哪来的辛苦，妾身欢喜还来不及呢。”
说罢，她美目转动，垂眸状似无意间的提起。
“要说辛苦啊，那还得是婉姐姐，献安殿伺候的人本来就少，还分到操持酒水这么一大任，妾身可是听说婉姐姐都向汪督公借来了人手呢……”
褚皇帝听着，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也辛苦了。”
昭贵妃暗自勾起唇角。
很快两人便熄灯就寝。
……
冬月二十，宜祈福祭祀。
今日祭祖大典结束后便是太子册封，底下的暗流涌动不知多少。
天微亮时，褚明禧便早早起了。
她顶着憔悴的黑眼圈，势必要盯着婉贵妃和月盈姑姑别做坏事。
“小殿下可是没睡好？”月盈心疼地想让她再去小憩一会儿。
褚明禧伸出小手掌，拒绝了。
婉贵妃刚洗漱完走出来，就瞧见在软榻上直挺挺坐着的小不点，神色还很严肃，跟个小老翁似的。
“皇儿怎么来了？”
“回娘娘，小殿下起得早，估计是心系娘娘便过来了。”
周身的低压因这句话而暖了下，婉贵妃眸光柔和，走过去轻轻捏了捏那严肃小老翁的婴儿肥脸颊。
褚明禧眨眨眼，这么近看，除了几道细纹，岁月还不曾剥夺掉婉贵妃的韶华，依旧是容貌艳丽，却是女人的手掌心有许多老茧。
很快，就有女官带着几个宫女送来了衣裳。
说是皇后念及各宫娘娘帮衬，早早便取了尺寸让尚服局去赶制新服，这会儿都在给各宫娘娘送去。
“这几身衣裳还是皇后亲自吩咐的，这料子这颜色都是按照贵妃娘娘的喜好来的，这不早早便送来，这宫里还是贵妃娘娘独一份呢。”
女官八面玲珑，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婉贵妃抚摸过那些两件衣裳，“朱红和胭脂红……这不知道还以为本宫今日要抢皇后风头。”
“贵妃说笑了，这就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女官的笑容几乎是滴水不漏，“况且今日又是册封太子的大喜事，穿着自然要艳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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