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嘹亮的手机铃声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王菊花正蹲在地上擦拭着茶几腿的缝隙,听到铃声,她缓缓直起腰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电话那头是王村长粗犷的声音:“菊花,咱们村要修高速,你那房子刚好在规划范围内,你卖不卖?”
王菊花愣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能卖多少?”
“你那面积大,我问了估计六七百万呢!”
“那就卖了吧。”王菊花轻声应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抽空回来,把合同签了,房子卖了,你去和你儿子住吗?”王村长关切地问。
“到时再说吧!”王菊花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逆子她是指望不上了,自私自利。
王菊花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黯淡。是该为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都为了张鹏程,可最后呢?他还是嫌弃她了。想想也是活该,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她怎么就指望养子会真心对待自己这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婆?他那嫌弃的眼神,对自己,对李芳都是如此,指望不上,就要早早打算。
三天后,王菊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村子。
村子里变化很大,不少人家盖起了新楼房,唯有她的老房子还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模样——灰墙黑瓦,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
王村长早早等在她家门口,一见她便迎了上来:“菊花,你可算回来了。”
“路上堵车,晚了点。”王菊花微微一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子角落那个破旧的秋千——那是张鹏程七岁那年,她和丈夫一起为他做的。
“鹏程知道你要卖房吗?”王村长一边拿出合同一边问。
王菊花眼神一暗:“他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这房子是我的,和他没关系。”
签完合同,王村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菊花,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昨天鹏程回来过,听说你要卖房,好像不太高兴。”
王菊花冷笑一声:“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养了几十年,他却连养,哎,不说了,说起来,我就生气!”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一个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正是张鹏程。
“妈!你要卖房怎么不跟我商量?”张鹏程一进门就大声质问,额上青筋暴起。
王菊花平静地看着他:“我做事,为什么要和你商量?再说房子是我的!”
张鹏程被这话噎住了,顿了顿才放缓语气:“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房子是爸留给您的,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有感情啊。再说,您卖了房去哪住?我不是给您租了房子吗?”
“你那房子,我以后不打算住了!”王菊花抬眼直视养子,“我岁数大了,也不适合一个人住了 免得哪天死了,都没人给我收尸,烂到房子里了,人家房东多晦气!”
张鹏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妈,我不是有困难吗?我公司去年效益不好,工资减半您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房子要是卖了,钱您打算怎么处理?”
王菊花听到这话,心凉了半截。果然,又是为了钱。
“钱怎么处理是我的事。”王菊花转过身,不愿看他。
“妈!我可是您儿子!”张鹏程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法律规定,子女有继承权!”
“法律规定?”王菊花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颤抖,“法律还规定子女要赡养老人呢!你把我扔在那破小区,这就是你的赡养?”
王村长见状连忙打圆场:“鹏程,有话好好说。你妈这些年不容易,你爸走后,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
“村长,这是我们的家事,您就别掺和了。”张鹏程不耐烦地打断他,又转向王菊花,“妈,我不是不管您,是真有难处。这样,房子卖了,您搬来跟我们住,行吗?把钱给我……”
王菊花看着养子闪烁的眼神,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她从二十五岁收养这个当时只有一个月的孩子,倾注了全部心血。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既当妈又当爸,白天在田间劳作,晚上熬夜做缝纫活,就为供他上学。他结婚时,她拿出全部积蓄给他买婚房;他生孩子,她去城里帮忙带孙子……,后面嫌弃她,说家里地方不够,有李芳照顾孩子,就把她送回来了,几年前他换了更大的房子,就开始嫌弃她这个“农村老妈子”了,明明房子大,有空房子,也没有让她去住。
“鹏程,”王菊花平静地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那年发烧四十度,我背着你走十里夜路去医院?”
张鹏程一愣:“妈,您说这个干嘛?”
“你十五岁叛逆期,逃学打架,我被老师叫到学校,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不是我亲妈,少管我’。”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张鹏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
“你大学毕业找工作,我求遍了所有亲戚帮你牵线;你结婚买房,我卖了娘家给的金镯子凑钱。”王菊花继续说,声音有些哽咽,“我做这一切,是因为我真把你当亲生儿子。可你呢?你爸走后,你是怎么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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