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丝持续了整整两天,将城市洗刷得一片灰蒙,却也洗不掉李芳心头的沉重和阴霾。送走小磊后,她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像一具空壳,在临时租住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陋桌子的隔断间里浑噩度日。白天强撑着去工作,最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忙完制图,打板……
晚上回到宾馆,小磊那句“姑姑我讨厌你!”“我恨你!”就会在死寂的空气里反复回响,刺痛她的耳膜,撕扯她的心脏。为了这孩子她所有的积蓄都没了。
她尝试给寄宿学校的生活老师打电话,想问询小磊的情况。老师语气礼貌却疏离,只简单告知“李小磊情绪基本稳定,正在适应集体生活”,便以工作忙为由挂了电话。李芳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基本稳定”背后,是小磊的沉默和倔强,是孩子用这种方式继续表达着他的抗议和受伤。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无尽的愧疚和孤独吞噬时,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本地新闻的推送弹窗:
【突发】本市“海燕、黄小丽、李强暴力袭警案”今日一审宣判!
海燕?黄小丽?李强?
李芳的心猛地一跳,这几个名字像针一样扎了她一下。她猛地坐直身体,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新闻链接。
报道篇幅不长,却字字惊心:
“……经本院审理查明,被告人海燕、黄小丽、李强于X月X日晚,在本市XX小区附近,因琐事与执勤民警发生口角,后对民警进行暴力殴打,致一名民警轻微伤,情节恶劣,社会影响极坏……其行为均已构成袭警罪……判决如下:被告人海燕,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被告人黄小丽,判处有期徒刑二年;被告人李强,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
李芳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当时她心神俱疲,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难道那天晚上和警察起冲突的就是他们?而黄斌口中的“手太重”,指的就是袭警?!
这个世界太小,小得让她感到恐惧。所有倒霉的、糟心的事情,仿佛缠绕到了她的身上。
她正盯着手机屏幕发愣,旧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李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李芳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尖利又带着哭腔的女声,语气急促而不客气。
“我是,您是哪位?”李芳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我是黄小丽她姐!黄小梅!”女人语速很快,像是憋着一肚子火和怨气,“我妹今天判了!你知道了吧?!”
李芳一愣,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找上她:“我……我刚看到新闻……”
“看到就好!”黄小梅打断她,声音带着哭音却异常强硬,“我告诉你,李芳,这事儿没完!我妹她们为啥会跟警察起冲突?还不是因为你,你早早把钱给他们那有……”
一连串的质问像石头一样砸过来,砸得李芳头晕眼花,百口莫辩。“你没事我就挂了,我的钱怎么花,不需要你指手画脚的……”
“你当姐的给弟弟花钱,怎么了,怎么了……”黄小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你要负责,要给我妹妹赔钱……”
“我负责?”李芳只觉得荒谬又惊恐,声音都变了调,“我要负什么责?我让他们去袭警吗?他们三岁吗?……”
“我不管!”黄小梅蛮横地叫道,“反正你不能躲清静!明天上午十点,第二看守所门口,我们去接人(指会见后送些东西),你必须过来!当面给我妹,给她们道个歉!不然……不然我们没完!我知道你的铺子!你别想跑!”
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李芳握着手机,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紧了她的心脏。
一家子吸血鬼,头疼死了,“小周你最近去明太太工厂上班,看着制衣,铺子暂时不开了……”
“芳姐,家里怎么了?需要我帮忙不?”
“家里事已经处理好了,谢谢你!”
“没事就好,刚才明太太找你,你这会来工厂吧,样衣已经出来了,你看看……”
“好,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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