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校园生活如同精致易碎的琉璃,在叶开返回学院约两周后,被一道来自“深蓝秩序”的加密指令悄然击碎。指令并非来自往常的“灯塔”通用频道,而是带着更高权限的独特标识,内容简洁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成员‘亚瑟’。明日1800时,学院南区,‘静思湖’,第三张长椅。‘灯塔’负责人将亲自与你面谈。准时抵达。”
消息直接传入他脑海中的“深蓝信标”,避开了所有常规通讯监控。叶开的心微微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灯塔”负责人亲自出面,绝不仅仅是为了听他复述那份经过删减的任务报告。晋升战将,哪怕只是明面上的三级战将,也意味着他初步脱离了“外围观察对象”的范畴,有资格接触到组织更核心的层面,同时也意味着,他将面临更严格的审视。
“忠诚度测试……”叶开几乎可以肯定这次会面的核心目的。墨衡的警告言犹在耳,他必须万分小心。
次日傍晚,夕阳将静思湖染成一片暖金色,波光粼粼,景色宁静怡人。叶开准时来到第三张长椅旁,那里已经坐着一位穿着普通学院导师灰色长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他正捧着一本纸质书安静阅读,看起来就像一位寻常的学者。
然而,在叶开的【神圣感知】中,此人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迷雾,气息深不可测,如同静谧的深海,看似平静,却潜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这绝对是一位强者,实力远在现在的他之上。
“坐,叶开同学。”中年男子头也没抬,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淡然威势。
叶开依言坐下,姿态恭敬而不过分拘谨:“长官。”
男子合上书,叶开瞥见封面是《低阶源能粒子扰动模型综述》,一本相当偏门的基础理论着作。他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两潭深水,直视叶开:“你可以叫我‘监察使’。‘亚瑟’,你在遗忘雪原的任务报告,我看过了。”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本封面:“报告很……规范。但也过于规范了。就像用尺子量过,没有任何出格之处,但也缺少了探险者应有的……意外发现和主观判断。”
叶开心中一凛,面上保持平静:“雪原环境恶劣,属下实力有限,未能深入核心区域,只能如实记录边缘见闻,不敢妄加揣测。”
监察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实力有限?能在幽寂山谷独立解决三阶蚀心魔豹首领,甚至疑似遭遇并处理了更麻烦的东西(他显然调查了更多),这份实力,在新生中可不算‘有限’。”
他话锋一转,不再纠结于任务细节,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叶开,或者说‘亚瑟’。你加入秩序也有一段时间了,经历了初步考验,也展现了潜力。现在,你已晋升战将,算是真正踏入了超凡的门槛。秩序需要忠诚且强大的战士,但强大的力量,更需要坚定的意志来驾驭。”
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向叶开涌来,并非纯粹的源能压迫,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审视感:“告诉我,你为何而战?你追求力量,是为了什么?当秩序的意志与你个人的信念冲突时,你会如何选择?”
忠诚度测试,开始了。
叶开能感觉到,一股隐晦而强大的精神力量正在试图渗透他的表层意识,捕捉他最细微的情绪波动和思维涟漪。若非他灵魂特殊,且有系统在潜意识层面构筑了无形的防火墙,恐怕瞬间就会被对方看穿部分心思。
他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融入部分真实情感,缓缓道出:“我追求力量,最初是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家人不再受欺凌。加入秩序,是因为秩序给了我这条路径,并履行承诺庇护了我的家人。” 这是事实,也是最能取信于人的动机。
“至于信念……”他抬起头,目光迎向监察使,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经过磨砺后的执着,“我认同秩序维护平衡、探寻真相的理念。力量不应成为肆虐的工具。如果……如果秩序的意志是为了更大的守护,是为了避免更惨痛的牺牲,即使与我个人一时的意愿相悖,我相信那背后必有更深层的原因。我会选择服从,并在执行中去理解。”
他巧妙地将可能存在的“冲突”归结于“更深层的原因”和“需要理解”,既表达了对组织的服从,又为自己未来可能面对“激进派”指令时保留了思考和斡旋的空间。他没有空泛地喊口号,而是将忠诚建立在“庇护家人”和“认同理念”这两个坚实的基础上。
监察使静静地听着,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地扫过叶开的脸庞,捕捉着他每一丝表情变化。那无形的精神压力持续施加。
良久,他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身体靠回椅背,压力骤减。他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很标准的回答,叶开。情理之中,符合你的经历和年龄。”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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