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柳月裸露的手臂上。她贴着废弃码头的锈铁桶喘着气,掌心的折叠刀还在淌血——刚才挣脱三哥时,刀刃划到了自己。通讯器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许峰的回应迟迟没来,像沉在水底的石头。
“往哪跑!”身后传来皮鞋踩水的声响,金链男带着两个枪手追了过来,手电筒的光柱在集装箱之间乱晃,“三哥说了,打断你的腿,扔海里喂鱼!”
柳月咬着牙钻进集装箱的夹缝,后背被铁皮刮得生疼。她摸出藏在发间的微型摄像头,镜头对准追来的方向——许峰说过,这种老式集装箱的承重梁有三个射击盲区,现在她正卡在第二个盲区里,只要对方敢进来,她有把握放倒第一个。
但她没算到雨。雨水模糊了视线,也让铁皮变得湿滑,刚才翻身时,军靴在箱壁上打滑,发出的声响暴露了位置。
“在那儿!”金链男的吼声很近,手电筒的光直刺她的眼睛。柳月下意识偏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枪手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她几乎要屏住呼吸,右手的折叠刀已经蓄势待发——就算躲不过子弹,也要在倒下前拉一个垫背的。
“砰!”
枪声在雨里闷得像放鞭炮。但倒下的不是柳月,是那个举枪的枪手。他捂着后脑勺软下去,血混着雨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金链男和另一个枪手懵了,手电筒慌乱地扫向四周,光柱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撞来撞去。“谁?!”
柳月的心猛地一跳。是许峰。
她按事先约定的,用袖口蹭了蹭集装箱的编号——这是给高处的人发信号:目标暴露,请求掩护。动作刚做完,第二个枪手突然闷哼一声,像被什么重物砸中,脸朝下摔进泥水里,后颈插着根不起眼的金属管——是许峰改装过的钢笔,笔尖淬了麻醉剂。
金链男彻底慌了,转身就往码头深处跑,连掉在地上的枪都忘了捡。柳月没追,她知道许峰不会让他跑远。
雨幕里传来轻微的破空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柳月贴着铁皮听了片刻,确认周围没动静,才敢探出头。
三百米外的塔吊上,有个黑影动了动。柳月眯起眼,认出那是许峰常穿的黑色冲锋衣,他正趴在吊臂的栏杆上,手里的狙击枪枪管还冒着淡淡的烟——刚才那枪,是从三百米外的移动靶位打过来的,在这种雨天,能精准命中枪手的后脑勺,除了他没别人。
她对着塔吊的方向比了个手势: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划过喉咙。这是他们在警校练了无数次的暗号:安全。
塔吊上的黑影也回了个手势:右手握拳,拇指朝上。收到。
柳月松了口气,靠在集装箱上滑坐下来,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冰凉刺骨,却浇不灭心里那点滚烫的暖意。她想起三天前出发前,许峰把这把改装钢笔塞进她手心,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过来:“码头的集装箱是1983年的老款,铆钉松动,攀爬时抓右侧第三排的梁,别碰红色标记的——那是腐蚀严重的。”
当时她还笑他啰嗦,现在才知道,他连集装箱的出厂年份都查得一清二楚。
“能走吗?”通讯器里终于传来许峰的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腿没断,死不了。”柳月撑着铁皮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刚才躲子弹时崴了脚,脚踝已经肿起来了。
“别动,我下来接你。”
“别!”柳月赶紧阻止,“金链男可能还有同伙,你下来容易暴露。我按备用路线撤,你在老地方等我。”她顿了顿,补充道,“把枪收好不?万一被巡逻警看见,又要写报告。”
通讯器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像风吹过琴弦:“知道了,柳警官。注意左侧的集装箱,编号C-17的门是坏的,里面堆着锈钢管,别碰。”
柳月拐进另一条通道时,果然看见C-17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露出钢管的尖。她放慢脚步,借着雨幕的掩护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许峰事先标记过的干燥处——他说过,雨天的码头,只有这几条路是用防滑砖铺的,其他地方都藏着松动的铁板,踩错了会发出声响。
快到出口时,她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响动。猛地回头,看见金链男挣扎着站起来,手里攥着块碎玻璃,眼神疯癫像条被逼到绝路的野狗。
“你跑不掉的!”他嘶吼着扑过来,玻璃碎片闪着寒光。
柳月侧身避开,膝盖顶向他的肋骨,同时伸手去夺玻璃——但他像疯了一样死死攥着,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背,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突然射过来,晃得金链男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抬手去挡,柳月趁机夺下玻璃,手肘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金链男软下去的瞬间,柳月看见不远处停着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车灯还亮着,驾驶座上的人正放下手——是许峰。他什么时候把车开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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