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在四十二号湿件核心内植入的一个“隐形后门程序”,即其自我认知的残缺,齐格飞轻而易举地利用四十二号意识觉醒之际“自我存在评估”与底层心智残缺的冲突,成为了第一个闯入其意识中的人、并给自己营造出了一个“友好可信”的角色形象。
这是他在了解了四十二号人形湿件核心“出厂设置”后制定出的一个剧本。相比于已经学会了创造出一个“伪装人格”来替代成熟人性格式化程序的摧残、狡猾而隐忍的十三号,崭新出厂的四十二号的人格照理来说会显得更加单纯、轻信且脆弱,也更容易遵从他们的指令。
而他之所以抢着在“启动”的时候就闯入四十二号的认知,其实也是在进行和并不在场的十三号人形的博弈——他不知道这个对人类态度暧昧不明的“异常人形”到底持何种立场,因此他必须抢在“格式塔”与“合成”实验组进行对十三号与四十二号的“心智同步”实验之前,完成对于四十二号这个新生个体的“驯化”。
不过很显然,齐格飞的这些考虑还是太过复杂了——他本以为“合成”项目组的湿件计算机技术在世界上已经登封造极,因此忽略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实,只被安插了一些基础常识的四十二号,除了能够做出动作、进行定式对话之外、并且辨识存在于她初始数据库中的外界物体外,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幼童,只不过她注定无法像正常的孩童那般成长罢了。
因此在进行了几轮试探之后,齐格飞终于发现了对方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的事实,因此他先前打好的一堆用于解释她诞生的来龙去脉、这里所有人对她未来的期许之类的长篇大论,其实根本派不上用场。而对于小孩子,想要博得信任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放松愉快。
让小孩子放松警惕、然后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他熟得很呐。
于是乎,在一群科学疯子的众目睽睽之下,齐格飞就和四十二号开始玩起了一堆幼稚的游戏,甚至一度显得有些不亦乐乎,以至于除了克莱因总管和屋大维教授外的所有人都开始面面相觑了起来。
“总管阁下,这会不会……”一名实验人员试探性地问道,显然他对于齐格飞使用的这种“非专业手段”感到相当不信任。
克莱因总管抬起了一只手打断了他,轻描淡写地驳回了还未出口的质疑:“阿德勒总管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擅长处理这种有智能的实验体,他在做什么他心里有数。不必多言。”
而屋大维对这个小小插曲仅仅是瞥了一眼,看上去他这个项目负责人也对于齐格飞的做法毫无异议,那么也没有人有资格再多说什么了。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们还是不得不默默记录下这些“儿戏环节”般的接触实验数据。
……
……
……
而与此同时,在“合成”项目组的另一个独立收容室中,依旧是被各型器械、接管“五花大绑”着的十三号人形猛地睁开了双眼,猩红色的义眼中居然浮现出了些许奇异的光芒。
笑声?她怎么会“听见”笑声?
她的“心智网络”——那群参与实验的人类目前如此称呼道——已经死寂沉沉了相当一段时间,自从那次喧嚣的“大宣泄”过后,那些因为灵魂与人格的残缺而不断发出的哀嚎声就彻底平息了下来,虽然让她一开始感受到了清静,随即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或许用“孤独”来形容这种感觉会比较合适?
但对于她这个独一无二的“番外个体”来说,孤独本就应该是她既定的命运。十三号当然有自命不凡的资本:她是那么多具接受了深度义体改造和精神摧残的实验体中唯一一个保留了“自我”的个体,哪怕她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自我”究竟是什么。因此相比于那些心智残缺的作品,她才显得独一无二。
然而作为她创造者的那些人类,却永远无法理解她的这种独特,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认真的了解他们这些造物的念头。他们或许对于十三号身上的每一个义体零件都无比熟悉,甚至可能都会记得自己处理她的湿件核心的每一道工序,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要和他们这些“人造物”交流的欲望。
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样,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对“私生子”们负责的意思。他们只管制造和加工,却从未真正正眼看过她、还有他们这些知性自律人形一眼。
她曾经试图展现出自己心智的与众不同,从而引起这些穿着白大褂的“父亲”们的注意,让他们表达出哪怕任何一丝认可和惊叹都可以。然而迎接她的只有冷眼和那句毫无波动的“出错了,重新过一遍流程”,随后便是又一次变本加厉的人格摧残程序。
这仿佛就是基督徒见到了数字十三那般,试图不择手段地抹去任何不祥的征兆一般。
她虽然能够利用那个被强行分离出来的人格直面这些可怕的精神摧毁手段,但每看着那张“人格伪装”变得更加残破一分,十三号心中的“失望”和“愤怒”就会加重一分。他们还是老样子,从不会正眼看一眼,而那个莱柯瑞斯·屋大维更是将这种特别视为“错误”,简直是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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