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那句突然插入的第三个声音,齐格飞朝着右侧望去。一名金发的波兰年轻人此刻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同时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六个装束类似的青年。
“抱歉,我没听清楚……”齐格飞故作不解地回答道,“我的波兰语刚学不久,可能并不能用得那么熟练……”
“你这个令人作呕的殖民者!你们这些德国人驻扎在我们的土地上,从我们这里窃取财富、还有羞辱我们这些波兰公民,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羞耻心么?”眼前的波兰青年继续对自己倾泻着怒火,“瑟姆的那些混蛋也是够愚蠢,居然会把你们这些货色捧高到这种地步!居然让你们觉得待在华沙比在你们邪恶帝国内还要舒坦!”
“不然呢?”齐格飞耸了耸肩,“这里可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人强迫我做那么多繁重的公务。每天还能随便来上几支烟,简直赛过活神仙。”
看着眼前这个德国军官居然对自己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个波兰愤怒青年的拳头硬了。但相比于物理手段,他更想试图让这个可耻的德国佬被自己犀利的言语所击垮,让他不战自败。
“不要在这里装糊涂了,该死的德国佬!你们就是一群从波兰人民身上吸血的蛀虫!”他义正严辞地指控道,“那些政客们总说着你们是两百多年的可靠盟友,可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打着‘保护’名义来压迫我们的另一批强盗,没比那群俄国人好到哪里去!”
“哦?又压迫了?”齐格飞不屑地笑了起来,“你是说德国人帮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俄国佬的入侵,甚至还帮你们恢复了堪比波兰立陶宛联邦时期的鼎盛版图,这些难道是压迫者干得出来的事?”
“别偷换概念,德佬!”波兰青年继续反驳道,“借着保护和军事同盟的名义,你们把军队驻扎在波兰人民的土地上,嘴上说着友谊和平等,心底里却根本看不起我们,把我们当作和那群非洲黑鬼、印度贱民一样的下等民族,只配给你们那罪恶的帝国提供养分!不,我们不同意!我们已经觉醒了!”
“说的好像波兰人没有在德国土地上有驻军一样……你不会不知道吧?哈哈哈哈……”齐格飞轻描淡写地陈述着事实,却发现对方对此感到了惊愕之后变得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而德国人一没有强迫波兰人劳动,二没有暴力掠夺你们国内的资源和财富,你们又为何偏要把自己当作殖民地呢?德意志民族和波兰民族的友谊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的共主邦联,我们本就是同一个君主下不同领地上的子民,何谈高低贵贱一说?”
“你!你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伪君子!”波兰青年在齐格飞的攻势下逐渐陷入了被动,原本是他想要揭穿对方的虚伪嘴脸,结果面前这个混账直接用上了“久经考验的帝国主义战士”的嘴脸,用着一套又一套被所有人牢记于心的话术堵住了他的嘴。
“我虚伪?我只是在陈述你们政府复述过无数遍的事实罢了,哪怕你们再怎么不相信,这就是事实。”齐格飞继续讲述道。毫无疑问,他也清楚自己说的虽然属实,却也只是一半的真话。
德意志帝国作为世界最强的工业帝国之一,其对于一个工业不成熟的友邦自然是呈现主导和剥削者的姿态,只不过作为德国势力范围的重要成员,海间联邦也能享受到这个帝国主义带来的部分分红罢了。在那些最高层的政客、贵族眼里,联邦就是一整块东欧殖民地,只不过有着“盟友”的保护国头衔罢了。然而他不在乎这种“平等”的真伪。
哪怕他再清楚这种“平等”有多么虚假,齐格飞的立场却已经是被设立好的——他是个德国人,还是个德国军人,而让波兰人保持友好、顺从的态度符合帝国的利益和他自己的谋划。既然如此,他齐格飞自然有义务将“平等、友好、无压迫”的谎言继续重复一千、一万遍,直至其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真理。
他不要什么空口无凭的平等自由,他只要胜利。
“联邦政府什么都代表不了!那群施拉赫塔和官僚当然会说你们德国佬的好话,因为他们就是你们的狗,他们把从国民那窃取的财富全都送给了你们!那些叛徒早晚会被审判后吊死在绞刑架上!”
“在你们眼里,维护和德国的友谊就算做叛徒?”齐格飞嗤笑了一声,“那若是你们和德国敌对,难道你觉得海间联邦、甚至是波兰,还有可能维持目前的地位么?你们最多也就是成为沙皇治下的又一群奴隶罢了。”
“胡说八道!波兰立陶宛联邦不需要德国人,也可以像十六世纪的黄金时代那般强大!”
“强大,但是这种短暂的强大又是怎么结束的?”看着眼前这个涨红了脸的波兰青年,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周围的一个又一个潜在盟友全部逼成敌人,可在国力鼎盛时又无法拓展势力、削弱宿敌,也没有将广袤的领土和资源用于发展国力,而是忙于那无谓的内斗。醒醒吧年轻人,时代变了,你们是弱者。在自身变强前寻求更强者的庇护,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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