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清站在河岸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直接歇菜了。算了,这么脏的水,她没有工具盛水,就这么直接用手捧着喝的话,她怕她还没渴死,就要拉肚子拉死了。
想了想,反正她还要找时间去掉身上的伪装,往身上抹点泥灰。她还是等晚上其他人都歇了的时候,她再出来弄水喝。至少那个时候,没人跳到里面舀水,泥沙沉淀,水能稍微干净一些。
宋云清又随着队伍回去,这次她没有回到原先的地方,而是就在距离树林最近的人群边缘坐着。
因为这群人在河里接到了水,他们这群流民的队伍里,难得的传出来几声笑声,脸上也没那么麻木了。流民队伍里陆续有穿过森林去小河里取水的人,还有取过一次水,让家人们喝又折返回去重新取水的人。
宋云清背靠在一棵干枯的树干上,安静的坐在地上,人群中的小声说话的声音被她排斥在外,仰头看着天上凄清的玄月,她有些伤感的想, 不知道她此时看到的月亮,跟21世纪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
此情此景她忽然想到了元代诗人马致远的一首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枯藤、老树…夕阳西下,断肠人这些都是她身边环境的写照。只不过她更可怜,没有小桥、流水、人家,更没有瘦马。只有她孤零零的在隔着世界的天涯。
想着想着,突然脸上感觉到一点湿意思,然后是二点三点,流民群中人群躁动起来,有一个特别激动的声音,有能吃的大喊起来:“下,下雨了,是下雨了,俺胳膊上有雨点儿。”
随着这个汉子的声音落下,陆陆续续的惊呼声笑声从人群中传出来。宋云清跟着大家的心情,不由也笑起来,她想着,要是一会儿雨下起来了,她直接仰着脸喝雨水也好,那样就不用喝那些污泥里面的水了,雨水至少不会有寄生虫。
可是老天就是那么吝啬,雨水滴答滴答,下了没几分钟,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只是湿了一点,雨就彻底停了下来,弯弯的月亮再次挂在天空。
人群里顿时又传来了几声叹息,甚至有个妇人直接跪在地上大声哭嚎。倒是那个瑜秀才这会儿笑着站起身,高声说道:“大家都不要泄气,能下这么点雨,也证明咱们距离干旱越来越远了。大家想想,我们从出来这半个多月,可曾见过一滴雨水。再少的雨也是好兆头,想来两天后咱们到的县城,那里应该没有经历干旱,县城应该能收容我们。”
人群里因为俞秀才的话大家又振奋起来,至少有了那么一丝盼头,他们对两天后的县城也更有信心了。
夜深人静,走了一天的流民们掏出了他们包裹里面的被子或者衣服,或盖或铺在地上,已经沉沉地入睡。黑夜里,只有微弱的星光洒落下来。
宋云清起身向小树林走去,路上踩到一根木棍,她随手捡起来握在手里,好像这样她就能有更大的勇气似的。
一路走,她一路把脸上手上,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的黑色面膜给撕掉。
终于来到小河边,河里面的水比她傍晚时看到的水位更浅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小河边,像生怕惊动了河里面的水,把河水弄浑了。
也幸好她是练习舞蹈的,柔韧性好,可以站在河水边,轻松弯腰捧起水来。要不然,这么浅的水,这么陡的斜坡,她要想用手捧水的话,非得跳到河里面才行。
水里面的泥腥味儿特别重,她捏着鼻子,艰难地把水咽了下去,嗓子终于不再那么火辣辣了。喝了第一口,克服了心理抗拒,再喝第二口就没那么难了,她干脆直接喝了个水饱。
再次回去路过树林的时候,她的脸上和手上已经由黑色面膜换成了土色的泥灰。
看着树林子里许多光秃秃没了树皮的干枯树木,她犹豫着要不要也找颗还有树皮的树,扒点树皮。今天饿着还行,要是明天还什么东西都不吃的话,她肯定就要扛不住了。
这样想着,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宋云清还是寻到了一棵还有树皮的树,伸手就要往上面扒树皮。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突兀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宋云清的手顿在那里,还未待她有什么动作,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男人女人小孩各种不同的惨叫声,从树林外流民休息的那个方向清晰的传过来。
她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辈子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宋云清,还是因为这些惨叫声,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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