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并不是从边缘开始的。
当第一道世界节点被强行冻结时，六道并未发出任何警告，甚至没有立刻显露出敌意。它像一个被多方入侵的巨大系统，在混乱尚未失控之前，选择了最古老、也是最冷酷的自保方式——切断一切可能被利用的通路。
灰域之外，世界结构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原本彼此贯通的位面层，被一道道无形的“权限墙”强行隔离；因果流转不再连续，而是被拆分成一段段彼此独立的闭环；轮回的入口如同被焊死的门扉，一扇接一扇地暗淡下去。
不是毁灭。
是封存。
“它在关门。”哪吒低声说道。
他的破劫火焰触及虚空，却被一层无形的结构反弹回来，火焰没有熄灭，却被迫改变了燃烧方向，像是被某种更高优先级的规则重新定义了路径。
“不是针对我们。”杨戬缓缓开口，天眼中映出的世界，已经被分割成数以万计的模块，“是针对所有‘不稳定访问源’。”
悟空咧了咧嘴，笑意里却没有半点轻松。
“啧，这是直接拔网线啊。”
下一瞬，六道深层传来低沉而连续的震鸣。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广播——
自我防御协议，全面启动。
无数世界节点同时亮起封锁标记。
山河、星域、天庭旧址、人间繁盛之地，乃至某些早已被遗忘的边缘小世界，在同一时刻被打上了相同的印记——只读模式。
因果可以继续演算，但不再接受外部干预。
历史可以被观察，但不再允许改写。
任何跨节点的跃迁行为，都被强制驳回。
哪吒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
“如果节点全部封死，”他说，“那终劫一旦启动——”
“就没有任何变量能介入。”杨戬接过话，“包括我们。”
天道残留意志的投影在封锁启动后，反而稳定了下来。
“六道正在执行最高优先级防御。”
“目标：阻止重置主控权被进一步篡夺。”
悟空眯起眼睛。
“也就是说，你们打算——”他慢慢说道，“把整个世界锁死，等你们内部吵出个结果？”
“确认。”
“当前策略，优先级高于所有个体存续判断。”
哪吒的火焰骤然暴涨了一瞬。
“那那些被封在节点里的生命呢？”他压着声音问，“他们连‘被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投影的回答依旧冷漠。
“节点封锁期间，生命体将继续运行至自然终止。”
“终劫触发后，将统一清除。”
悟空的金箍棒，在这一刻发出一声极低的嗡鸣。
不是攻击预兆。
而是反感。
灰域边缘，一道世界节点正在被完全冻结。那里曾是某个小世界的核心，山川未崩，城池尚在，人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异常，只是突然发现——天空不再变化，时间像是慢了一拍。
他们被困在一个仍在呼吸、却无法前行的世界里。
杨戬的天眼，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切。
也正因为看见，他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六道在切断我们与‘世界本身’的联系。”他说，“一旦所有节点进入只读状态，我们就只剩下灰域这片夹层。”
“而灰域……”他顿了顿，“不是世界。”
哪吒沉默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破劫火焰，在这种级别的封锁面前，竟然显得如此局限。
它可以烧毁接口。
却无法点燃一个被彻底关闭的系统。
“有办法吗？”他低声问。
悟空没有立刻回答。
他盯着那一层层正在合拢的封锁结构，眼神却越来越亮。
“有。”他说。
“但很疯。”
杨戬看向他。
悟空抬起头，露出一个几乎带着少年气的笑容。
“既然节点一个个被封，那就说明——”他敲了敲金箍棒，“它们还是‘一个个’。”
“只要是离散的，就不是不可破的整体。”
哪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脏猛地一跳。
“你是说……在它完全封死之前，强行打穿节点？”
“不是打穿。”悟空纠正道，“是——”
他猛地挥棒，棒影并未落下，却在虚空中引发了一次反法则的震荡。
“抢。”
“抢一个还没来得及上锁的世界。”
天道残留意志的投影骤然闪烁。
“警告。”
“强行介入未封锁节点，将被视为最高威胁行为。”
“六道将启动——”
“我知道。”悟空打断它，“肯定是更狠的东西。”
杨戬深吸一口气，天眼中无数路径疯狂推演。
成功率，低得惊人。
失败代价，高到无法承受。
但他同时也看见了另一条路径——
如果什么都不做，所有可能性都会被封死。
“告诉我。”他看向悟空，“你要哪一个节点？”
悟空笑了。
“随便哪个都行。”他说，“只要——”
“那里还有活着的人。”
哪吒的破劫火焰，轰然燃起。
这一次，不再试图突破封锁。
而是点燃他们自己。
灰域震荡。
六道的自我防御仍在继续，封锁的速度却第一次出现了迟滞。
因为有三个本不该存在于系统中的变量，正在主动冲向尚未关闭的门。
不是为了逃。
而是为了——
在世界被彻底锁死之前，撬开一道新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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