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夜,比林天待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死寂,却又充斥着无数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那是阴风穿过枯骨孔窍的呜咽,是怨魂无意识的低语呢喃,是某些喜阴毒虫在腐殖土中爬行的窣窣声。
林天藏身在守墓石屋的阴影里,《隐元术》运转不息,气息与周围浓重的阴气、怨念融为一体。他的《洞微灵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极其微弱的灵光,穿透稀薄的夜雾和飘荡的磷火,紧紧锁定着陷阱区域。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在林天以为今夜可能一无所获时,异动终于出现。
首先是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磷火的淡蓝色光芒,在陷阱区域外围的乱石间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光芒消失的位置。那人穿着深色的夜行衣,脸上似乎蒙着面巾,动作轻盈如狸猫,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林天早有准备且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
是陈平!他果然来了!而且如此谨慎,并未直接靠近陷阱核心,而是在外围观察。
陈平如同幽灵般绕着陷阱区域缓缓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堆骨骸。他似乎对阴气格外敏感,很快便察觉到了陷阱区域那不自然的阴气汇聚点,以及那微弱的、仿制血煞晶碎片散发出的邪异波动。
他停在距离陷阱核心约三丈外的一处矮坡后,伏低身体,仔细感应了许久。林天能感觉到,他似乎在犹豫,权衡着风险。
最终,陈平没有贸然踏入陷阱范围。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似乎是一面巴掌大小、边缘镶嵌着银色符文的古铜色罗盘。他将罗盘平托在掌心,注入一丝灵力,罗盘上的指针开始微微转动,指向了陷阱核心,以及……更远处,林天埋藏真正邪异残页的那个骨堆方向!
陈平眼中精光一闪,收起罗盘。他没有去动陷阱,也没有去挖骨堆,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向后退去,迅速消失在乱葬岗更深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谨慎的家伙……”林天心中暗赞,同时也松了口气。陈平显然看出了陷阱的古怪,并且可能依靠那面罗盘发现了更深层的线索(邪异残页),但他选择了暂时退走,而非打草惊蛇。这正符合林天的期望——让陈平成为那个发现秘密、进而可能向执法堂举报的“线人”,而不是自己直接暴露。
陈平离去后,乱葬岗重归死寂。但林天知道,真正的“大鱼”可能还在后面。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当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时,第二波访客终于出现。
这一次的动静要大得多。三道身影从乱葬岗入口方向疾驰而来,速度很快,并未刻意掩饰身形和气息。为首一人,脸色略显苍白,眼神阴鸷,额角还贴着一块膏药,正是受伤未愈的孙海!他身后跟着两名炼气中期的外门弟子,俱是神色警惕,手持兵刃。
“孙师兄,就是这片区域。那老山民说的‘血光’,大概就在前面。”一名弟子指着陷阱方向低声道。
孙海脸色阴沉,目光扫过阴森恐怖的乱葬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贪婪和急迫。“仔细找!那‘血晶草’或类似的东西,对我恢复伤势、稳固修为至关重要!动作快点,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鬼地方!”
三人分散开来,在孙海指定的范围内搜索。他们显然没有陈平那般谨慎和敏锐的感知,很快,一名弟子便接近了陷阱边缘,并发现了那块被林天故意放在显眼位置(但又不在陷阱正中心)的仿制血煞晶碎片。
“孙师兄!找到了!在这里!”那弟子兴奋地低呼,伸手便要去捡。
“等等!”孙海毕竟经验丰富,感到一丝不妥,连忙喝止。但已经晚了!
那弟子的手刚刚触及仿制碎片,脚下便触发了林天埋设的骨刺机关!“咔嚓”几声轻响,几根淬了蚀骨毒雾(微量)的尖锐骨刺从地下弹射而出!
那弟子惊呼一声,虽及时闪避,手臂仍被划出一道血口,毒雾沾染,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和麻痹感。
与此同时,陷阱核心处,被林天以《附灵术》和地气引动布置的简易阵法被触发!汇聚的阴气猛然爆发,形成一股小范围的、混乱的阴风漩涡,卷起地上的枯骨碎屑和尘土,遮蔽了视线,并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尖啸声!
“有埋伏!”孙海又惊又怒,拔剑在手,灵力护体,警惕地扫视四周。另一名弟子也连忙靠近,护在孙海身边。
阴风很快平息,但视野仍有些模糊。被骨刺划伤的弟子惨叫着倒地,手臂迅速肿胀发黑,显然毒雾毒性不弱。
“废物!”孙海骂了一句,但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那引发陷阱的仿制血煞晶碎片。碎片在刚才的阴气爆发中滚落一旁,依旧散发着诱人的暗红光泽和阴邪波动。
孙海眼中贪婪之色更浓。他急需这类阴属性宝物疗伤和修炼,眼前的“血煞晶”(他认为是)虽然引发陷阱,但看起来似乎是真的!而且,此地如此隐秘,又有机关守护,说不定真是什么前人遗宝或秘密储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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