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远比废丹房上方那片被毒雾笼罩的天空更加深沉。林天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牵扯着背上火辣辣的伤口和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葛管事那一掌蕴含的阴寒毒力与废丹房常年累积的丹毒在他体内交织肆虐,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在啃噬经脉。若非胸口那缕清凉气息正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竭力修复、驱毒,加上怀中幽冥星兰石盒散发的纯净幽香不断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心神,他恐怕早已倒下。
他不敢走大路或明显的小径,专挑乱石嶙峋、荆棘密布、毒虫滋生的荒僻之地。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留下的痕迹也难以避免——滴落的血迹,折断的草茎,凌乱的脚印。他只能尽量选择坚硬或潮湿的地面,并利用夜色和复杂地形掩盖。
胸口疤痕处传来的悸动,除了指引他远离废丹房那阴邪的源头外,也隐隐指向毒虫谷更深处某个方向。那感觉并非危险警示,更像是一种模糊的牵引,如同当初发现幽冥星兰时一样。林天此刻别无选择,只能遵循这微弱的感应,向谷底深处蹒跚前行。
越往深处,毒虫瘴气越发浓烈,各种怪异的声响也多了起来——毒蛇游走的沙沙声,不知名虫豸尖锐的嘶鸣,还有风吹过嶙峋怪石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黑暗中,时不时有闪烁着幽绿、惨红光芒的眼睛在草木石缝间窥视,那是被谷中环境异化的毒虫妖兽,对林天这个闯入的、散发着血腥和衰弱气息的“猎物”垂涎欲滴。
林天握紧了精钢匕首,将所剩无几的驱虫粉撒在身上,又将清凉气息尽可能外放,形成一层极薄的、带着清净意味的护罩。这气息似乎对谷中的阴毒之物有一定的驱散效果,加上驱虫粉的气味,让大多数低阶毒虫不敢轻易靠近,但那些隐藏在更深处、气息更强大的存在,则依旧在暗中虎视眈眈。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对他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林天来到一处地势相对低洼、被几块巨大而奇形怪状的黑色岩石环抱的小小凹地。凹地中央有一小片相对干燥的砂土地,旁边还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干涸的岩缝,渗出几滴冰凉的水珠。最重要的是,胸口疤痕的悸动在这里达到了顶峰,随即缓缓平息,化作一种温润的安定感。
这里似乎暂时安全,而且有种奇异的、能安抚他体内混乱气息的力量场。
林天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一块冰凉的黑岩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灼烧般的痛楚。他不敢昏迷,强打精神,先仔细倾听和感应周围的动静。除了远处隐约的虫鸣和风声,这片凹地异常安静,连毒虫的踪迹都很少。
确认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后,他才颤抖着手,再次打开幽冥星兰石盒。更加浓郁的幽香和清凉感涌出,让他精神一振。他小心地用手指蘸了一点点星兰实表面凝结的、如同露珠般的晶莹汁液(这是旧书中提到的“星兰玉露”,药性相对温和),送入口中。
玉露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冰线般的气息直透脏腑,所过之处,那肆虐的阴寒毒力和丹毒仿佛遇到了克星,被迅速中和、驱散了一部分。更神奇的是,这股冰线气息与胸口清凉气息相遇,非但没有冲突,反而水乳交融,清凉气息瞬间壮大了一丝,修复伤势和驱毒的速度明显加快!
有效!虽然只是极少量的玉露,但对此刻重伤的林天而言,不啻于仙丹妙药!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剧痛也减轻了不少。
但他不敢多用。星兰玉露药性珍贵,且他体质虚弱,过量可能虚不受补。他再次深吸了几口星兰幽香,便小心地盖好石盒,贴身藏好。
接下来是处理外伤和清点所得。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艰难地清理了背后伤口(主要是刮擦伤,葛管事掌力造成的多是内伤),撒上最后一点清毒散(对阴寒掌毒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简单包扎。然后,他取出从密室偷来的东西。
两个黑色玉瓶,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沉重。拔开其中一个的塞子,一股比之前碎裂那瓶更加刺鼻腥甜的腐蚀性气味扑鼻而来,里面是更加浓稠的墨黑色液体,正是“蚀骨毒雾”原液。另一个玉瓶里则是一种暗红色的、粘稠如血膏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和微弱的灵力波动,似乎是某种以精血炼制的邪门药物或材料。林天迅速塞好瓶塞,将这两样危险的东西单独包好,深埋在一旁的砂土下,只留标记。
重点在那两卷兽皮卷轴上。
他先展开那卷较新、边缘没有特殊纹路的。兽皮坚韧,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似乎是血?)书写着扭曲怪异的文字和绘制着简陋的图案。文字他不认识,但图案却能看懂一些——正是类似寒潭“引煞符”、密室血池符文的邪异阵法图!还有一些似乎是记录某种“血祭”过程、所需材料(包括血煞晶、特定时辰的生灵精血等)、以及“阴傀”培育步骤的说明。这卷轴,赫然是记录那邪恶仪式和阵法的“操作手册”或实验记录!其中一页,提到了“阴冥道接引”和“主上赐福”等字样,更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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