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无尘冲进塔台时,叶尘正站在铁箱前,手中握着一枚玉简。
“那瓶化劫丹有问题。”药无尘声音急促,额角渗着汗珠,“我昨夜反复查验了三次,药性波动与典籍记载完全不符。它不是解毒的,是引毒的。”
叶尘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指尖微微收紧。
“还有多少类似的东西?”
“不清楚。”药无尘喘了口气,“但问题不在一两瓶丹药上。我怀疑……敌人故意留下这些资料和丹方,诱使人误练、误服。有些功法看似正统,实则运转路线会撕裂经脉。”
叶尘转身走到桌边,将玉简放入黑箱,贴上符纸封存。
“立刻收回所有已分发的玉简。”他说,“未经我亲自查验的,一律封存禁用。”
药无尘点头,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
“你打算一枚一枚地看?”
“不然呢?”
“上千枚玉简,你不可能全读一遍。”
叶尘没有回答。他抬起手,一缕微光自眉心浮现,缓缓流入掌心。
药无尘轻叹一声:“你又要动用那个东西了?”
叶尘未语。他闭上双眼,灵识铺展而出,如一张无形之网扫过所有铁箱。
第一枚玉简,灵气紊乱,文字扭曲,表面写着《基础聚灵阵图解》,实则是《血祭引魂术》残篇。
第二枚,看似普通的草药记录,内藏精神刺针,久读令人头晕心悸。
第三枚……第四枚……
他接连挑出七枚有问题的玉简,尽数打入黑箱封存。
药无尘在一旁记下编号,脸色愈发凝重。
“他们是早有预谋。”他说,“只要有人贪快,想走捷径修习高深功法,便会中招。”
叶尘睁开眼:“所以,不能让他们自己选。”
他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研习资格:筑基以上,且通过基础灵脉测试】
【监督机制:每三人一组,由资深弟子带队】
【禁令:不得私自抄录、补全残篇】
写罢,递予药无尘:“印成告示,贴在讲武台入口。”
药无尘接过纸张:“你接下来做什么?”
“看剩下的。”
他拿起一枚新玉简,注入灵力。
文字浮现:《九转锻体诀·第三转》。
叶尘眼神微动。这是失传已久的炼体功法,可强化肉身,抵御外邪。继续翻阅,他又发现《星陨剑意谱》片段,以及一套名为“影遁十三步”的身法。
都是真品。
但他并未急于推广。
当晚,他独自进入静室,闭门而坐。
盘膝落定后,将这几枚玉简置于面前,逐一读取。
《九转锻体诀》讲究以痛淬体,《星陨剑意谱》追求一击必杀,“影遁十三步”则重速度与隐匿。三者风格迥异。
而他的上古灵识中,存有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主张顺应天地,循序渐进。
理念相悖。
若强行照搬,轻则境界停滞,重则道心崩裂。
他闭目沉神,于识海中开始推演。
先拆解《九转锻体诀》的运行路线,再与自身灵力流动比对。发现第三转冲击肺俞穴,极易造成内伤,遂调整路径,改为绕行肩井,缓解压力。
接着推演剑意。
原版《星陨剑意谱》仅有三式,断续不成章法。他结合灵识中的剑道理解,补全衔接,演化出新的起手与收势。
最后是身法。
“影遁十三步”速度快,但转折生硬,连续施展三次后必然气息紊乱。他引入灵识传承中的“气机牵引”原理,使每一步落地时借力反弹,形成循环流转。
三日之后,他走出静室。
双目略显疲惫,神情却清明如初。
他在纸上写下新的功法名称:《玄元归流诀》。
这不是照搬,也非简单融合,而是重新创造。
它吸收锻体诀的淬炼之法,改以温和引导;保留剑意的凌厉锋芒,增添回旋余地;借鉴影遁步的速度优势,融入气息调节机制。
最重要的是,此法能净化修炼者体内残留的阴戾之气——恰好应对那些误练邪功之人。
他刻制一枚玉简,准备下发。
这时药无尘到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瓶。
“又查出一批问题丹药。”他说,“都在‘疗伤’类里。表面是恢复灵力,实则缓慢腐蚀神识。”
叶尘接过瓶子查看:“这批是谁送来的?”
“说是从敌方库房最深处取出的,当时以为是好东西,优先给了几名重伤弟子。”
“现在情况如何?”
“暂时压制住了,但若再服一次,神识尽毁,人就废了。”
叶尘将瓶子放入黑箱,合上盖子。
“从今日起,所有战利品必须经过两道检查。”他说,“第一道,我以灵识筛查;第二道,你带队做药性验证。”
药无尘点头:“那你这新功法……什么时候教大家?”
“不急。”
叶尘将《玄元归流诀》玉简递给他:“先你来练。你能走通,别人才能跟进。”
药无尘接过玉简,细细看了半晌,忽然一笑。
“你还真敢改。”
“不改,就得死。”
“可万一你推演错了呢?”
“那就我先错。”
药无尘不再多问,收起玉简离去。
叶尘回到静室,取出最后一枚未读玉简。
标签为:《虚空感知入门》。
他注入灵力。
文字浮现:【欲察无形,先闭五感。以心代目,以念代耳。初如盲行夜路,久则万物自显。】
他眉头微皱。
此法过于激进,直接切断感官联系,依赖意识感应外界。稍有不慎,极易陷入幻境。
但他并未舍弃。
反而闭上双眼,尝试依其所述,逐步收回听觉、触觉、嗅觉……
世界陷入寂静与黑暗。
心跳声清晰可闻。
然后,他感觉到了——
门外走廊上,脚步声停驻已久。
不是药无尘。
那人站着,始终没有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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