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至主营城门前,叶尘停下脚步。他立在最前方,手按袖中符囊,那枚玉牌仍在发烫,热度透过布料渗入掌心。指尖轻叩两下袖口,灵识微动,将躁动的热流压了下去。
“此物暂不启封。”他低声对身旁亲卫道,“送去陆长老之前,不得让任何人触碰。”
亲卫点头退下。
叶尘抬眼望向城门。红绸高悬,横幅上书“凯旋荣归”四个大字。弟子们已换上赤色长袍,腰系银带,脸上虽有倦意,却掩不住笑意。鼓声自城内传来,一声声稳重而清晰,如心跳般贯穿长街。
他扬声下令:“全军卸甲,换装入城!今日不以兵卒视人,皆为功臣!”
命令传下,队伍迅速整备。有人褪去染尘战袍,露出底下洁净的赤衣;有人整理发髻,插上勋花;伤员坐在车上,也被同伴扶着披上红披风。药无尘背着药篓走来,腰间葫芦轻晃,笑着对旁人说道:“总算不用再闻焦土味了。”
叶尘登上主台时,日正当空。
台下人影如织,联盟弟子列阵左侧,右侧是各友好势力的代表。中央空地铺着长毯,直通台前。战损名录已展开,悬于木架一侧,密密麻麻三百二十七个名字,在风中静静飘动。
他走到台中央,全场肃然无声。
“先念名字。”他说。
一名执事弟子出列,声音沉稳地诵读牺牲者名单。一个接一个,名字在风中回荡。念毕,众人低头默哀三息。
叶尘开口:“我们记住他们,不是为了沉溺悲痛,而是为了铭记——这一仗,值得打,也值得赢。”
台下有人吸气,有人攥紧拳头。
“今日之庆,并非只为狂欢。”他继续道,“是要告诉所有人:凡护联盟者,生有荣光,死享祭奠。你们流的血,不会被当作理所当然。”
话音落下,掌声从左侧响起,继而右侧响应,由零星渐成一片。
表彰开始。
第一类为“破阵先锋”。三人登台,皆是在前线炸开敌营大门的弟子。叶尘亲自为他们佩上玉勋章,背面刻着“敢为人先”四字。
“李青山,独自引爆炸符,撕开防线缺口。”他说道,“那一声巨响,是我们反击的号角。”
李青山双手接过勋章,眼眶微红。
第二类为“断后英杰”。五人受奖,其中两人是最后撤离战场、背出重伤同袍的斥候。叶尘为其中一人别上勋带时,那人忽然单膝跪地。
“不必如此。”叶尘伸手扶起。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那人声音微颤,“可您让我们觉得,这事真的重要。”
第三类为“医救仁心”。
药无尘位列首位。
他走上台,药篓仍背着,葫芦叮当作响。叶尘看着他,顿了一瞬,才道:“三度逆行火线,救回九名同袍。药香未冷,剑胆犹存。”
台下有人笑出声,更多人鼓掌。
药无尘接过勋章,转头对身旁弟子低语:“这香囊总算没白烧。”
随后是丹霞谷及其他附属门派的医修,每人一句评语,不多不少。有人听到自己名字时一愣,仿佛不敢相信会被提及。
最后,叶尘请各友好势力首领登台。
七人上台,列成一排。他环视众人,声音提高:“此战无主客,唯同心。若无诸位并肩,今日站在此处的,不会是胜利者。”
他取出七枚定制剑穗,每根皆绣有不同宗门标志。
“这不是谢礼。”他说,“这是盟约的信物。凡今日共战者,皆入我玄门共荣之列。”
一名老者接过剑穗,手指微颤。他忽然抱拳,声音哽咽:“愿再赴汤火,不负此名。”
台下再度沸腾。
酒席设于广场中央,长桌拼成环形。肉香升腾,有人举碗相碰。联盟弟子与外来修士同坐,谈笑喧哗。药无尘坐在角落,打开一只葫芦饮了一口,眯眼望向夜空。
叶尘立于台边,手中握着最后一枚尚未颁出的勋章。
有人问他:“这枚给谁?”
他未答,只是将勋章攥得更紧了些。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
烟花自城外升起,一朵接一朵,在空中绽开红光。孩童奔跑过长毯,手持纸灯笼嬉戏。一名少年立于人群之中,胸前戴着他人赠送的勋花,挺直脊背,宛如新生。
叶尘看见,嘴角微扬。
药无尘走来,递过一碗酒:“你也该喝一口。”
他接过,却未饮。
远处钟声响起,九响齐鸣,宣告庆典正式开启。
鼓乐声愈发激昂,舞队入场,踏节而舞。一名女子跃至台前,彩带飞扬,缠绕旗杆顶端。她回首一笑,满场喝彩如潮。
叶尘抬起手,准备宣布下一项议程。
就在此时,袖中符囊骤然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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