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声音还在风中飘荡，叶尘已经跃下高台。脚尖触地的瞬间，他稳住身形，抬头望向北谷——那里的火势仍未熄灭，浓烟翻滚，火光中有黑影疾驰而过，速度快得异乎寻常。
他闭上双眼，神识悄然释放。灵识如水流般蔓延开来，顺着灵气波动的方向探去。数息之后，他猛然睁眼，瞳孔骤然一缩。
那不是溃败之军。
黑甲军行进有序，队列整齐，每个人的呼吸节奏几乎一致。更关键的是，为首的那人身上透出一股阴寒气息，极似玄阴宗的功法特征。那种冷，并非杀意，而是从骨髓深处渗出的死气。
这不是败兵反扑，而是早有预谋的伏兵。
叶尘转身，低声唤道：“药无尘。”
药无尘快步上前，脸上还带着布阵后的疲惫。腰间葫芦轻晃，开口便问：“出事了？”
“北谷那支黑甲军，不是残兵。”叶尘目光未移，“是精锐，正有组织地回攻。他们等的就是我们主力离开。”
药无尘脸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故意让我们破营？”
“未必是放我们进来。”叶尘摇头，“但他们料定我们会追击。所以留下这支暗军，专为反击。”
话音未落，远处轰然巨响。南门左翼的了望台坍塌，碎石横飞。一道黑影跃上断墙，长戟一挥，敌旗再度竖起。
联盟弟子仓促迎战，却被压得节节后退。一名队长冲上前格挡，双臂架住长戟，却被一股阴寒之力震得连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摔向崖边，坠入黑暗。
叶尘目睹这一幕，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叩。
他没有动。
他清楚，此刻贸然出击救不了人，只会打乱全局指挥。他是统帅，不是先锋。
“传令兵！”他转头喝道。
传令兵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立即通知各哨点，所有小队收拢阵型，放弃外围据点，退守核心高地。”叶尘语速极快，“南门至了望台一线必须守住。点燃烽火，命后方增援梯队准备接应。”
传令兵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药无尘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下能战之人不足两百，主力仍在北谷清剿。等他们回援，阵地恐怕早已失守。”
“那就守住这段时间。”叶尘踏上高台最高处，拔剑出鞘，剑尖引动灵力，在空中划出三道赤红符纹。
这是紧急集结令。
符纹升空，炸裂成三团火光，照亮半边天穹。附近哨点的弟子见状，立刻开始调动。
但敌人推进速度太快。
又一声爆响传来，南门右翼的防御阵法被破。黑甲军中一人手持黑色短杖，每行几步便点地一次，所过之处，结界接连崩裂。
那是专破阵法的法器。
“他们带了破禁师。”药无尘咬牙，“这帮人不是临时反扑，是冲着夺营而来。”
叶尘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敌军后方那持杖之人身上。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面容难辨，但周身灵气平稳，修为绝不在低阶。
“你去后方协调增援。”叶尘对药无尘道，“把剩下的阵法师全部调上来，能在主阵地前布一道临时屏障即可。”
“那你呢？”
“我在这儿。”叶尘握紧剑柄，“只要我还站在这高台上，他们就不敢全力压进。”
药无尘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高台上，只剩叶尘一人。
风吹动他的衣袍，黑色长衫沾满尘灰，袖口撕裂一角。他伫立如钉，牢牢钉在战场中心。
远处，黑甲军已逼近主阵地五百丈。
联盟弟子藏身于残存掩体之后，有人手中兵器微微发抖。方才一战太过突然，伤亡来得太快，士气已然动摇。
叶尘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所有人听着，我是叶尘！敌军仅是一支偏师，主力仍在溃逃！我们刚胜一场，现在也能守住！”
声音随风传开，不少人抬起头来。
“他们想趁我军分兵之际反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防线！”他高举长剑，“只要我还站着，就没有失守这一说！”
下方渐渐响起回应，呐喊声由弱渐强。
可就在此时，北谷方向再起变故。
原本混乱的火场中，竟有一队人马从中杀出，直扑南门侧翼。这些人衣着杂乱，但出手狠辣，显然与黑甲军早有约定，意图夹击。
“他们联络上了！”一名守将怒吼。
两股敌军相距不足三百丈，眼看即将合流。
叶尘眼神一沉，当即下令：“放弃左翼防线，全员撤往中央高地！将最后一道雷火阵移至主台前方，随时准备引爆！”
命令下达，弟子们迅速后撤。有人背着伤员，有人拖着短枪，脚步虽乱却不失秩序。
就在撤退之际，黑甲军前锋已冲至阵地边缘。
守将奋力抵抗，一刀斩杀一人，却被第二人一掌击中胸口，倒飞而出。第三人跃上石台，举刀劈向最后一名断后的弟子。
那弟子举剑格挡，兵器当场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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