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剑尖轻点地面，未曾急于出手。对面墙上蹲着一道黑影，身躯由金属拼接而成，双手中钩刃微微颤动，似在试探。他不动，叶尘亦静立如石。
药无尘悄然后退半步，手已伸向腰间最后一枚葫芦。动作极轻，指节却攥得发白。
“别用破障丹。”叶尘低声道，“留到后面。”
药无尘默然，将葫芦重新系回腰带。他明白叶尘的意思——真正的难关，还在前方。
黑影骤然暴起，直扑队伍中央。叶尘早有防备，横剑一扫，剑光划出弧形轨迹。那黑影被迫变向，狠狠撞上岩壁，发出刺耳声响。碎石四溅，墙面上留下三道深痕。
“它怕灵压。”叶尘眯起双眼，“方才那一剑，它躲了。”
药无尘点头：“说明它是活的，不是死物。”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叶尘上前一步，剑锋轻划地面，一丝灵力顺着裂隙渗入。他闭目凝神，以古法灵识探路，意念如网，缓缓铺展。
数息之后，他睁眼：“右侧通道有暗流，灵气流向深处。这东西只是引路的，不是终点。”
药无尘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贴于胸口。这是他仅存的一张护魂符，可抵御幻术十二息之久。
“走。”叶尘收剑入鞘，转身前行。步伐加快，却不显慌乱。身后弟子紧随其后，无人敢言一语。
越往深处，寒意越重。墙上的刻痕也愈发密集，不再零星散落，而是一片片整齐排列的文字，仿佛在记录某种古老往事。
又行百余步，前方豁然开阔。一条巨大的石廊横亘眼前，尽头矗立着一扇通体漆黑的巨门，材质不明。门两侧各立一尊石像，面容模糊，手持长戟交叉而立。
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前悬浮的一层光幕。它如半圆罩般缓缓旋转，表面波光荡漾，每转动一圈，便发出低沉嗡鸣。
“这就是屏障。”药无尘轻叹，“我从未见过此等阵法。”
一名弟子按捺不住，拔刀劈向光幕。刀锋刚触表面，便被弹开，人也随之飞出，落地时喷出一口鲜血。
“莫要莽撞。”叶尘皱眉，“此障非蛮力可破。”
他缓步上前，在距光幕三丈处停下。右手握剑，左手轻轻叩击剑鞘两下——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
他运转上古灵识，并未直探光幕，而是感知四周灵气流动。很快察觉异常：整条石廊地底皆有微弱灵流运转，最终汇聚于光幕后方一块方形石砖之下。
“能量自地下而来。”他低语，“每十二息一次波动，其间会有瞬息衰弱。”
药无尘取出罗盘，却发现指针纹丝不动。“被压制了。”他低声说，“只能靠你判断。”
叶尘点头，从袖中取出些许灰白粉末——那是他先前在骸骨坑边刮下的泥土。他将粉末撒向空中，只见几粒靠近光幕后忽然偏转方向，直落那块方砖。
“就是那里。”他指向地面，“灵流最弱之时，正是波动终结的那一瞬。”
药无尘迅速打开一只葫芦，倒出一颗暗红色丹药。他捏碎丹丸，将残渣洒向四周。一股暖意弥漫开来，原本躁动的空间顿时趋于稳定。
“静灵丹生效了。”他说，“现在你能看清了吗？”
叶尘闭目再谈。这一次，他终于窥见屏障内部——三层阵法层层相叠，外层御攻，中层反弹伤害，内层则与地脉相连。若强行突破，必将引发反噬震荡。
“必须卡准时机。”他睁开眼，“第十二息结束、灵流归零的刹那，掷出破阵符。”
药无尘翻找身上葫芦，脸色微变：“只剩一张破阵符了。”
“足够。”叶尘目光坚定，“你来投，我掩护。”
二人当即分工。药无尘取出一张金纹黄符，稳握手中。叶尘拔剑出鞘，剑尖朝天，灵力徐徐凝聚。
“等我信号。”
他们静立原地。第一波波动过去，无人动作。第二波来临，药无尘指节收紧。第三波将尽，叶尘左脚轻点地面。
第四波即将终结之际，叶尘猛然睁眼：“现在！”
药无尘扬手掷符。黄符划出弧线，直击方砖。同时，叶尘一剑斩出，剑气不攻光幕，而是劈向虚空，制造震荡，干扰屏障感应。
符箓精准命中。光幕剧烈晃动，表面泛起蛛网般的波纹，随即光芒黯淡，旋转渐缓。
“成了？”一名弟子低声问道。
话音未落，光幕中央荡开一圈涟漪，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所有人屏息凝神。
一道人影自光幕后缓缓走出。
他身披灰袍，身形高大，脸上覆着石质面具，难辨年纪。双目位置空洞，却透出幽青光芒，宛如深渊燃起的冷火。
他一步踏出，落于门前台阶。地面微震，两侧石像随之抬起，长戟缓缓下移，直指叶尘一行。
药无尘猛地后退，手中葫芦几乎脱手。
“这……不是傀儡。”他声音微颤，“是有意识的守护者。”
叶尘未动。剑仍前指，手指紧扣剑柄，随时可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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