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的目光在亲戚们脸上扫过一圈,那些刻意堆起的笑容里藏着的贪婪,像针一样扎得他心里发紧。
他没接小舅的话,先走到父母身边,轻轻拍了拍母亲马桂香的手背,低声说:“爸,妈,别怕,有我在。”
马桂香眼眶一热,攥着儿子的手松了松。
刚才这群亲戚你一言我一语,又是要借钱盖房,又是要安排工作,她和老伴根本招架不住。
程大庆也挺直了些腰板,看向程斌的眼神里多了份底气。
“自家人确实该走动,”程斌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沉稳的力量,“但今天各位来得突然,我爸妈怕是没来得及准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大舅马建军身上,“大舅,我记得你前几年说要给表哥马磊在镇上开个店,当时我家经济拮据,手里实在周转不开,你还说‘亲戚也得明算账’,对吧?”
马建军脸上的笑僵了僵,干咳一声:“那、那不是当时情况不一样嘛……”
“情况确实不一样了。”程斌打断他,语气平静,“我现在条件是好了些,但钱来得干净,每一分都沾着汗水。”
“林府的家业是思雨家的,我程斌的钱,得靠自己挣。”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几个跃跃欲试的亲戚瞬间哑了火。
小舅妈李梅不死心,凑上来笑道:“小斌啊,你看你表妹丽丽……”
“舅妈,”程斌转向她,眼神清亮,“丽丽学习好,我记得她去年拿了奖学金?”
“凭本事考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不比靠别人强?”
“我可以帮她留意实习机会,但直接包学费,不是帮她,是害她。”
陈雪噘着嘴刚要说话,被程斌一眼瞥回去。
“小雪想要新包,陈燕想找工作,马明、马亮要换电脑、托关系……”
他把刚才听来的零碎诉求一一说清,听得得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各位要是真有难处,比如生了重病、孩子上学交不起学费,我程斌绝不推辞。”
“但想靠着‘亲戚’这两个字占便宜,恕我不能答应。”
他走到父母身边,轻轻扶着母亲的肩膀:“我爸妈操劳一辈子,现在该享清福了。”
“以后我家的事,我自己做主。各位要是真心来看望老人,我泡好茶招待。”
“要是来讨好处,”他往门口偏了偏头,“慢走不送。”
程大庆看着儿子挺直的脊梁,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还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只会躲在房里哭的小子吗?
马桂香更是攥紧了儿子的手,心里又酸又甜。
亲戚们面面相觑,马建军想拍桌子,却被马建民暗暗拉住——程斌话说到这份上,再闹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最终,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把桌上没吃完的水果往包里塞。
刘翠花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看到这场景,朝程斌竖了竖大拇指。
程斌笑着摇摇头,转身帮母亲收拾狼藉的屋子。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母子俩相视而笑的脸上,比刚才的喧闹更让人踏实。
程斌帮着母亲把客厅收拾利落,又给父亲递了杯热茶压惊。
这才提起:“爸,妈,别管那些烦心事了,我今天回来是接你们去江城的。”
马桂香愣了愣,手里的抹布还攥在手里:“去江城?这……这么突然?”程大庆也放下茶杯,眼里带着疑惑。
“有好事。”程斌笑着帮母亲解下围裙,“上车再说,咱们路上慢慢聊。”
老两口虽然还有些懵,但见儿子一脸笃定,便顺从地跟着他出了门。
走到村口老槐树下,程斌拉开车门,宝马车的真皮座椅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马桂香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进去,手还在衣角上蹭了蹭,生怕弄脏了座椅,嘴里念叨着:“这车子可真漂亮……”
程大庆坐在副驾,忍不住打量着车内的中控台,眼里满是新奇。
车子平稳地驶离桃花村,程斌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说给父母听:“爸,妈,我师父无尘大师今天带着师伯公、师叔公来江城了,晚上就能到林府。”
“还有啊,国主李元昊夫妇,还有八方巡察组的李国强组长,现在都在思雨家做客呢。”
“啥?”程大庆猛地直起身,差点撞到车顶,“国、国主夫妇?还有那个李组长?”
他平日里最爱看新闻,这几位的名字如雷贯耳,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
马桂香更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斌儿,你、你没跟我们老两口开玩笑吧?那可是国主啊……”
她一辈子在村里种地,连镇长都没见过几次,一想到要见国主夫妇,手心都开始冒汗。
“千真万确。”程斌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父母激动又紧张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他们都是思雨家的客人,人都随和得很。”
“我想着让你们也去见见,认认我师父,也沾沾这份喜气。”
程大庆的手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眶却有些发热。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有出息,却从没想过能有这样的场面。
自家儿子不仅成了首富女婿,还能让他们这些泥腿子见到国主这样的大人物。
马桂香悄悄抹了抹眼角,又赶紧理了理头发,嘴里念叨着:“哎呀,早知道要见这么尊贵的人,我该换件新衣裳的……”
说着又看向程斌,“你师父也在?就是那个帮过咱们家不少忙的无尘大师?”
“对,就是师父。”程斌点头,“他老人家最疼我,肯定也高兴见到你们。”
车子在公路上稳稳前行,窗外的风景渐渐从田野变成了城镇。
程大庆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低声对马桂香说:“老婆子,你看咱儿子,真有出息了……”
马桂香重重点头,眼里的激动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却又带着满满的骄傲和安心——自家的日子,是真的越过越亮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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