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判笔,精准地点在墙上那行“wo xiang hui jia”上。他的目光从墙上移开,牢牢锁住林晚晚,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剥开一切伪装,直刺灵魂深处。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声音不高,却在这狭小寂静的配殿里激荡出令人心悸的回响。跪在地上的小桃吓得几乎瘫软,连呼吸都忘了。
林晚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胤禛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闯入,更没算到他会注意到墙上的拼音,并且精准地抓住了最要命的那一句!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否认?说是胡乱画的?他绝不会信!坦白?说这是另一种文字,写的是“我想回家”?那“家”在哪里?如何解释?这会不会坐实“妖孽”的罪名?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闪过。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利用那一点刺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胤禛探究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烟熏有些低哑:“回皇上……是……民女胡乱写画的……”
“朕问的是,写、的、是、什、么。”胤禛打断她,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似乎本能地感觉到,这几行“鬼画符”里藏着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关键钥匙。
林晚晚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避重就轻地低声道:“是……是民女家乡的一种……土法子记音的字……写着……写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记音的字?”胤禛的眉头蹙得更紧,目光再次扫过那几行符号,这种完全不同于任何已知文字体系的东西,再次挑战着他的认知,“什么琐事?说!”
他的逼问一步紧似一步,根本不给她喘息和编造的机会。
林晚晚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知道再含糊其辞只会引来更大的怀疑。她心一横,极其艰难地、几乎是嗫嚅着吐出几个字:“写的是……‘wo’……就是‘我’……‘xiang’是‘想’……‘hui’是‘回’……”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那个最关键的字眼时,几乎微不可闻。
但胤禛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我……想……回……
他的手指依然点在那个“jia”字上,声音沉缓却带着千钧之力,替她说出了最后那个字:
“……‘家’?”
林晚晚猛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被这个字烫伤了一样,纤瘦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沉默,等同于默认。
配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胤禛缓缓收回了点墙的手指,负在身后。他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面前、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
“我想回家……”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复杂难辨。这简单的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却透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与眼前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悲凉和……遥远。
不是求饶,不是辩解,不是对自身处境的抱怨,甚至不是对这场火灾的恐惧。而是“想回家”。
在这刚刚经历生死危机、身陷囹囵、前途未卜的时刻,她写在墙上的,竟然是“想回家”?
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攫住了胤禛。这比他看到她那套救火之法时更让他感到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原本准备好的诸多质问,关于火灾,关于她的来历,关于她那些匪夷所思的知识……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简单直白却又沉重无比的四个字堵了回去。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凌厉逼人,多了几分探究:
“你的家……在哪儿?”
林晚晚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听到这个问题,她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缓缓睁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烟: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语气里的绝望和认命,清晰得令人心惊:
“远到……这辈子……恐怕都回不去了。”
胤禛死死地盯着她。她的表情,她的语气,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那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对回归故土的彻底绝望。
这不是装出来的。没有任何一个细作、一个妖孽,会在这种情境下,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那么,她到底是谁?
她从何而来?
那个“很远很远”的家,又究竟是什么地方?
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胤禛的心头,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因为他能感觉到,再问下去,触及的可能是他完全无法理解和掌控的领域。
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产生了一种近乎无力的感觉。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配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汹涌的暗流在激烈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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