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从冷宫窗棂的缝隙里溜走,天光渐亮。
林晚晚伸了个懒腰,从不算安稳的睡梦中醒来。枕下的SIM卡硌了她一下,提醒着昨夜那莫名的心绪波动。她摇摇头,把那些关于“没电”和“牵绊”的多愁善感甩开——咸鱼的首要修养,就是不给自己加戏。
“格格,该起了。”小桃端着温水进来,脸上却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兴奋,“您猜怎么着?外面出新鲜事了!”
“嗯?御膳房终于研究出奶油蛋糕了?”林晚晚一边漱口,一边异想天开。
“不是吃食!”小桃凑近些,声音压低却雀跃,“是工匠们!奴婢早上听送柴火的小太监说,现在宫里各处工地上的工匠,都在脑袋上扣了个藤条编的……帽子!说是叫‘安全帽’!就是照着您上回救火时说的那法子做的!”
林晚晚愣了一下,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啊?真戴上了?”
“可不嘛!说是十三爷那边工部的人先悄悄传开的,现在连内务府修缮宫苑的工匠都戴上了!还各有各的样儿呢,有的在上面刻了平安符,有的拿颜料画了花鸟,可神气了!”小桃比划着,仿佛亲眼所见。
林晚晚想象了一下一群清朝工匠顶着各色DIY藤盔热火朝天干活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挺好,挺好,脑袋可比面子重要。”
这风潮刮得比想象中还快。
工部尚书鄂尔泰大人这几日眼皮子直跳。他走在宫道上,放眼望去,干活的工匠十有八九顶着个奇形怪状的藤编头盔,甚至有那手巧的,还编出了镂空花纹,太阳底下一照,光影斑驳,甚是“风骚”。
“体统何在!体统何在啊!”鄂大人气得胡子直抖,指着那些“标新立异”的工匠,对身后的属官痛心疾首,“头顶苍穹,乃承皇恩祖制!弄这些奇技淫巧之物扣于顶上,成何体统!还有人在上面画王八?!这…这简直有辱斯文!有伤风化!”
属官缩着脖子,小声辩解:“大人息怒…听闻…听闻是上次走水后,冷宫那位…呃…提了点小建议,说是能防砸…十三爷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便默许下面人试试…”
“试试?我看他们是反了天了!”鄂尔泰更气了,“一个冷宫妇人的胡言乱语,也能当真?还有十三爷!怎可如此…如此轻率!”他憋了半天,没敢说“昏聩”。
正巧胤禛带着十三爷胤祥、李卫等人从另一边走来,似是刚视察完一处工程。
鄂尔泰如同见了救星,立刻扑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差点老泪纵横:“皇上!皇上您瞧瞧!这宫闱重地,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工匠不尊法度,头顶怪帽,举止轻浮,这…这传出去,我大清颜面何存啊皇上!”
胤祥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没说话。李卫则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却微微抽动。
胤禛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正忙着搬运木料的工匠。他们头上确实都戴着藤盔,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盔侧还歪歪扭扭刻了个“安”字。见到圣驾,几人慌忙跪下,脑袋上的藤盔跟着一晃一晃。
“皇上,”鄂尔泰见胤禛不语,继续痛陈利害,“此风断不可长!今日他们敢戴此物,明日就敢穿别的奇装异服!长此以往,祖宗定下的规矩还要不要了?礼法还要不要了?”
胤禛沉默地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戴着藤盔的工匠。他的视线在他们那带着劳作汗渍、却因有藤盔保护而未见丝毫伤痕的额头上一一扫过。记忆里,似乎总少不了各地奏报工程事故,偶有匠人伤重不治的片段。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鄂尔泰。”
“臣在!”
“朕问你,”胤禛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些工匠头上,“是流点血好看,还是戴着这个好看?”
“啊?”鄂尔泰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道,“自然是…自然是…呃…” 他卡壳了。说流血好看?那岂不是昏君言论?说戴帽子好看?那岂不是赞同了这歪风?
胤禛没等他“自然”出来,淡淡丢下一句:“朕瞧着,比头破血流好看。”
说罢,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鄂尔泰,抬步便走。
胤祥赶紧跟上,经过鄂尔泰身边时,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老鄂,省省吧,皇兄心里有数。”说完还冲那几个仍跪着的工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赶紧起来干活。
李卫经过时,则冲着鄂尔泰拱拱手,脸上那表情分明在说“大人您这顿骂挨得可不冤”。
皇帝金口玉言一句“比头破血流好看”,如同给这阵“藤盔风”盖上了钦准的印章。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飞遍各处的工地。原本还有些偷偷摸摸、怕被管事的骂的工匠们,顿时腰杆都挺直了。
“听见没?皇上都说好看!”
“咱这不叫怪帽,叫‘安全帽’!皇上金口玉言!”
“快快快,给我也编一个,要结实点的!诶,你说我刻个‘御赐’怎么样?”
“呸!你想掉脑袋啊!刻个‘平安’就得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