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被焚毁、参与者被严惩的余波,像冰冷的雪片,持续不断地飘进冷宫,带来刺骨的寒意。小桃彻底吓破了胆,每次出去领那点可怜的饭食都如同惊弓之鸟,回来后往往要半天才能缓过神。
内务府的刁难变本加厉。送来的食物不仅仅是馊粥硬窝头,有时甚至故意少送一份,或者送来明显被糟蹋过、混了沙土的东西。那吊梢眼太监的嘴脸也愈发嚣张,每次都要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风凉话。
“哟,还吃着呢?也是,吃饱了好有力气琢磨那些淫戏玩意儿不是?” “啧啧,真是晦气!要不是上头有令,这地方咱家一步都不想踏进来!”
小桃每次都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回嘴,生怕给主子惹来更大的祸事。她偷偷藏起来的最后几个铜板,也快用完了,求侍卫带饼子的路子眼看也要断绝。
绝望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这小小的冷宫院落,越收越紧。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晚晚,却表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也没有愤怒地咒骂,甚至很少再念叨火锅毛肚。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沉默地坐着,或者站在院子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仿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锐气,都在那场焚书杖刑的大火和哭喊声中,被彻底烧尽、磨平了。
“主儿…您说句话吧…您别吓我啊…”小桃看着她这样子,心里比挨饿受冻还难受,带着哭腔哀求。
林晚晚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但最终只是无力地牵动了一下。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几块捡来的炭笔上。那是她之前偶尔用来在地上画格子解闷的。
她走过去,捡起一块,摩挲着粗糙的表面。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院内那面最平整、但也最斑驳的灰墙。
她抬起手,用炭笔,在墙上慢慢地、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符号。
那不是汉字,也不是满文,是小桃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
“主儿…您这是…”小桃茫然地看着。
林晚晚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写着。写完之后,她看着那行拼音,沉默了片刻,低声念了出来,声音轻得像叹息:
“jintian yeshi xianyu de yitian.”
(今天也是咸鱼的一天。)
小桃:“…” 她完全听不懂,但隐约觉得,主儿写的和念的,似乎不是一回事,那语气里的疲惫和茫然,绝不是在说什么“咸鱼”。
从这一天起,那面灰墙就成了林晚晚的日记本。
她不再试图与外界沟通,不再辩解,也不再抱怨。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思考,都用这种无人能懂的方式,倾诉给这面冰冷的墙壁。
“ta men wei shen me na me pa?” (他们为什么那么怕?)
“wo xiang jia le.” (我想家了。)
“you e le, keshi bu xiang chi dongxi.” (又饿了,可是不想吃东西。)
“xiao tao ku le, wo gai zenme ban?” (小桃哭了,我该怎么办?)
“wangye hai hui ji de wo ma?” (王爷还会记得我吗?)
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记录着她的迷茫、乡愁、无助、还有对那个遥远时空的深切思念。这些拼音,成了她唯一的情感出口,也是她对抗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的最后方式。这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一种倔强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坚守。
小桃从一开始的困惑,渐渐变得习惯。她虽然看不懂,但她能感觉到,主儿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情绪会稍微平静一些。她不再多问,只是每天默默地将那少得可怜的食物尽量弄得能入口一些,然后守着林晚晚,守着一室的寂静和墙上的“天书”。
偶尔,会有乌鸦落在冷宫的墙头,发出刺耳的呱呱声。
林晚晚会抬起头,看着那些黑色的鸟儿,忽然用炭笔在墙上写:
“wuya, ni ye shi ge chuan yue zhe ma?” (乌鸦,你也是个穿越者吗?)
写完后,她自己会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笑。
冷宫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潭死水,外面的风浪似乎暂时无法直接侵袭进来。但这沉默,这自我封闭,反而让一直关注着这里动向的某些人,感到些许的不安和…疑虑。
苏培盛曾奉胤禛之命,远远地来看过一眼。他透过门缝,看到的正是林晚晚对着墙壁写写画画的背影,以及那满墙无人能解的符号。他回去后,小心翼翼地回禀:“林答应…似乎很是安静,每日只是…在墙上画些看不懂的符咒,也不哭不闹…”
“符咒?”胤禛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奴才愚钝,看不明白…但瞧着,不像是巫蛊之物,倒像是…像是小孩子乱涂乱画…”苏培盛谨慎地选择着词汇。
胤禛沉默了片刻,挥挥手让他下去。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符咒?乱画?她到底在做什么?是疯了,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对抗?
而这沉默,又能维持多久?
墙上的拼音日记一天天增加,如同无声的诉状,记录着一个孤独灵魂在异世界的挣扎。
直到这一天,小桃再次从外面回来,这一次,她的脸上不仅仅是恐惧,更带着一种天塌地陷般的震惊和慌乱,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声音都变了调:
“主儿!主儿!不好了!出…出大事了!西北…西北八百里加急军报…说…说大旱千里,颗粒无收,已经…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了!外面…外面现在都在说…都说是因为…因为…”
她惊恐地看着林晚晚,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吓得说不出来。
林晚晚握着炭笔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转过头。
窗外,天色阴沉得可怕,仿佛也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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