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传送的光芒散去,脚踏实地时,已非隐光寺地下的石室,亦非雾山镇的破庙。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平地,晨曦微露,将远山轮廓镀上金边。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木的清新,与地下空间的檀香、魔气截然不同。
这里是皇甫瑞阳一行人最初踏入落星山脉前,在宁远市郊预设的最后一个安全集结点。数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静静停在一旁,车上留守的人员早已望眼欲穿,看到众人身影,尤其是被皇甫瑞阳稳稳抱在怀里、似乎熟睡着的小鱼时,立刻激动地围了上来。
“总裁!墨渊先生!你们回来了!没事吧?”留守的护卫队长上前,目光迅速扫过众人,看到大家虽狼狈不堪,但精神尚可,且无减员,明显松了口气。
“一切顺利。立即撤离此地,返回宁远市机场。”皇甫瑞阳言简意赅,抱着小鱼径直走向中间那辆内部改装过的指挥车。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女儿的状况。
车内空间宽敞,配备了简易的医疗设备。随行的医疗官(同样精通一些恢复性的玄学手段)立刻上前,为小鱼做初步检查。
“小小姐脉象平稳,只是灵力和精神力消耗过度,陷入深度休眠以自我修复。体内那股新生的、中正平和的能量(指‘天师箓’和净化之力残留)非常稳定,正在自发地滋养她的根基。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没有发现魔气侵蚀或魂魄不稳的迹象。”医疗官仔细检查后,给出了令人安心的结论。
皇甫瑞阳紧绷的神经这才真正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金多多跳上车,蜷缩在小鱼脚边,也显得有些萎靡,显然之前的爆发和守护消耗同样不小。
墨渊和玄谷道长也各自上车,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秦风则开始与后方联络,安排撤离、汇报情况,并处理一路上积压的事务。
车队在晨雾中悄然启程,驶离这片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一夜的山谷。
归途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虽然依旧警惕,但少了几分赴死的决绝,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淡淡的疲惫。护卫们轮流休息,低声交谈着昨晚的见闻,语气中充满了对总裁和小小姐的敬畏。
皇甫瑞阳没有休息,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昨晚的种种画面——雾山镇的诡异、龙王祠的凶险、破庙的星光、隐光寺的悲壮、镇魔塔下的净化……每一幕都惊心动魄。
而这一切的中心,是他怀里这个三岁半的女儿。
她展现出的力量、承担的责任、以及最后那一声呼唤引来的星辰之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孩子”甚至一个“天才”的范畴。
“紫宸龙鲤”……难道真的如此不凡?不仅能福泽自身,更能引动天地伟力,于劫难中寻得一线生机?
明心住持临别前的郑重嘱托,再次在耳边响起:
“皇甫施主,小施主此番功德,已不限于隐光寺一隅。‘罗睺’残魂被净化,其溃散的魔源虽被大阵与星辰之力消弭大半,但难免有极其细微的碎片或‘魔念种子’随魔气消散时,散逸至天地之间,或潜藏于人心阴暗角落。此患虽微,却如跗骨之蛆,遗祸无穷,需时时警惕,加以净化。”
“此外,此番魔劫能提前爆发,且有外界邪魔势力与之勾结,绝非偶然。恐怕背后另有黑手,图谋甚大。那潜伏在雾山镇外、意图不明的跟踪者,亦需查清。”
“小施主身负天命,日后恐怕……难以置身事外。还望施主善加引导,护其周全,亦莫要扼杀其慈悲与担当之心。隐光寺欠二位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但有所需,只要不违正道,本寺上下,任凭驱策。”
新的使命,已然无声地落下。
不仅仅是守护女儿平安长大,更要引导她正确认识和使用自己的力量,应对那可能潜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更宏大也更危险的暗流。
车辆轻微颠簸,将皇甫瑞阳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宁远市机场的轮廓已然在望。
手机震动,是秦风转接过来的、来自观微长老的加密通讯。
“瑞阳,辛苦了。”观微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和凝重,“墨渊已将大致情况汇报。小鱼无恙,便是最大的幸事。隐光寺之劫能解,你们居功至伟,协会这边,老朽自会周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有两件事,需你知晓。第一,协会内部,关于小鱼在落星山所为,已有风声传出。‘守旧派’那边反应微妙,似有忌惮,亦有不甘。白子清在月鸣湾‘调查’无功而返,反被墨渊抓到些与暗影盟不清不楚的把柄,已被暂时停职审查,但严肃一系仍在活动。你们回去后,恐有新的风波。”
“第二,”观微长老语气更加严肃,“根据隐光寺传递过来的、关于‘罗睺’残魂被净化时的能量散逸分析,以及我们监测到的、全球范围内几处古老封印或禁地近期的异常能量扰动……情况可能比预想的更复杂。有一种推测认为,‘罗睺’这类域外天魔,其存在本身或许就与某些更古老的‘规则漏洞’或‘负面源流’有关。它的出现和覆灭,可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会引发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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