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宁产后力竭,已沉沉睡去。
小皇孙被仔细包裹在柔软的明黄色襁褓中,由乳母和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回到了产房内。
先前太后见母子平安,心满意足地由宫人搀扶着回了长乐宫休息。
离去的路上,太后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直挂着欣慰的笑容。
太子在确认楚昭宁安然入睡后,又被皇后以朝政为重为由劝说着离开了。
他临行前依依不舍地望了寝殿方向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身为储君,即便在这样的时刻,也不得不将满腔的喜悦暂压心底,先去处理积压的政务。
此刻,东宫主殿内,皇后亲自坐镇,招待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妃嫔。
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脸上带着初为祖母的喜悦。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宫人接过各宫送来的贺礼,登记造册,又温言与前来道贺的妃嫔们寒暄。
玉贵妃来得最早,她言辞恳切:“真是天大的喜事,太子妃是有大福气的,一举得男,为皇室开枝散叶,功在社稷。”
“臣妾听了,心中亦是欢喜不已。” 她话语真诚,带着几分与有荣焉。
毕竟她的儿子与太子亲厚,太子地位稳固,于她而言亦是好事。
德嫔紧随其后,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素净,浅碧色的宫装上只绣着几支淡雅的兰花,脸上堆满了笑容。
只是那笑意仔细看去,并未完全抵达眼底。
“臣妾恭贺皇后娘娘,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小皇孙定是聪慧健壮,福泽绵长。” 她语气恭顺,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既有对楚昭宁好运道的嫉妒,更有对儿子前程的隐忧。
她的儿子本就与太子不睦,如今嫡皇孙降生,太子的地位更是固若金汤了。
昭妃的贺礼送得最为厚重,一对价值连城的和田玉如意,外加十二匹进贡的云锦。
她话语也直接:“恭喜娘娘。太子妃辛苦了,小皇孙听着哭声就是个硬朗的。”
安嫔、惠嫔、秋嫔等位份较低的妃嫔,则多是满脸羡慕,言辞间多是讨巧的吉祥话。
殿内一时倒是笑语晏晏,一派和谐。
然而,这份和谐之下,也藏着些许微妙。
几位嫔妃言语间不免流露出想亲眼瞧瞧小皇孙的意愿。
“皇后娘娘,不知可否让臣妾等沾沾小皇孙的福气,瞧上一眼?” 安嫔仗着几分娇憨,试探着开口,眼中满是好奇。
皇后闻言,笑容不变,语气温和地拒绝:“太子妃刚刚生产,耗神费力,正在歇息。”
“小皇孙也才落地,娇嫩得很,太医嘱咐需得静养,不宜过多打扰,免得过了杂气。诸位的心意,本宫和太子妃都心领了。”
她四两拨千斤,轻易便将这请求挡了回去。
众人见皇后如此说,自然不敢再强求。
德嫔眼神闪烁了一下,复又垂下,心中冷笑。
防得这样紧,莫非是怕谁害了小皇孙不成?
皇后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再客气几句,便以太子妃需静养,诸位也辛苦了为由,打发众人回去。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清晰的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整理衣冠,垂首恭迎。
只见徽文帝萧大步流星地走入殿内,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更换,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目光先是在殿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皇后身上。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 殿内众人齐刷刷跪倒一片。
“都平身吧。” 徽文帝虚扶一下,声音洪亮,“皇后,朕的皇孙呢?可还好?太子妃如何?”
他一连三问,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天知道他在朝堂上听到喜讯后,是如何强忍着立即赶来的冲动处理完朝政的
皇后笑着迎上前:“回皇上,太子妃累了,已经睡下,御医看过了,说只是力竭,并无大碍,好生将养便是。”
“皇孙也好,哭声响亮,能吃能睡,母后刚走时还抱着不舍得撒手呢。”
“好!好!” 徽文帝连声道好,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朕在朝堂上听闻喜讯,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总算盼到散朝了。”
他说着,目光便忍不住往内殿方向瞟。
那模样哪还有半分朝堂上的威严,活脱脱就是个盼孙心切的寻常祖父。
皇后见他这般情状,心中失笑。
转身对身旁的谢姑姑说道:“檀心,你去让林嬷嬷将小皇孙抱出来给皇上瞧瞧,也让诸位妹妹沾沾喜气。”
她这是顺水推舟,全了皇帝的心思,也遂了众人的愿。
“是。” 谢姑姑领命,恭敬退下。
片刻后,林嬷嬷在青囊、云锱等丫鬟的簇拥下,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裹在明黄色龙凤呈祥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
襁褓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
徽文帝立刻上前,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极其小心地从林嬷嬷手中接过襁褓,动作生涩却异常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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