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整,崔令仪的马车稳稳停在了东宫门外。
早有内侍和宫女在门口恭敬等候,见她下车,立刻上前行礼问安,引着她一路向内行去。
太子一早就去了前朝,先是参加了常朝,之后便按计划去了兵部衙门处理公务,并未返回东宫。
这倒是让崔令仪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太子殿下对女儿极好,对她这个岳母也向来客气,但终究是天家威严,有他在场,母女之间许多体己话总归不好说得太尽兴。
楚昭宁在丽正殿的正厅接待了母亲。
一见母亲在内侍引领下进殿,楚昭宁便从主位上站起身,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崔令仪则按捺住立刻上前拉住女儿细看的冲动,规规矩矩地依礼下拜:“臣妇崔氏,参见太子妃娘娘。”
“娘,快免礼,这里没有外人。”楚昭宁忙不迭地示意左右宫女上前扶住。
自己更是快走两步,亲自携了崔令仪略显冰凉的手,引着她在自己身旁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扶手椅上坐下。
母女二人已有段时日未见,此刻楚昭宁有孕在身,崔令仪看着女儿,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崔令仪拉着女儿的手,仔细端详她的面色,又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腰身。
“气色倒是不错,人也瞧着精神。”她开口说道,“这些日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吐得厉害不厉害?夜里睡得可还安稳?起夜频繁吗?小腿有没有抽筋?”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透着浓浓的关切。
楚昭宁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些哭笑不得,她轻轻回握母亲的手。
一一耐心答道:“娘亲放心,女儿一切都好。刚开始是有些嗜睡、闻不得油腻,但也不算太严重。”
“如今快四个月了,那些症状都轻多了,胃口也开了不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青囊很得力,饮食起居都照料得极妥当,什么该吃,什么该忌口,她安排得清清楚楚。”
“殿下也早就吩咐了太医,每隔五日便来请一次平安脉。”
崔令仪听她这么说,又见女儿神情不似作伪,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进门后第一个彻底舒展的笑容。
“好,好,这就好。殿下有心了,青囊也是个稳妥的。”她心下对太子和女儿身边的宫人又添了几分感激。
接着,她又细细问了太医的诊断,饮食的禁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楚昭宁都含笑耐心听着,不时点头应和,享受着这久违的、被母亲事无巨细关怀着的温暖。
“如今胃口开了是顶好的事,”崔令仪话锋一转,“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御膳房,让他们变着法子做。”
“若是宫里没有,或是你突然馋哪口家里的口味了,就跟娘说,娘去给你找来,想办法送进来。”
她想着女儿孕中口味多变,甚至可能千奇百怪,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一问,可算是问到了楚昭宁的心坎上,精准地戳中了她从早上起就蠢蠢欲动的味蕾。
她眼睛一亮,那被一碗酸辣包子暂时压下去的渴望又卷土重来。
“娘亲,””她微微倾身,靠近母亲,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女儿家独有的娇憨,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启齿的不好意思。
“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今早开始,我就突然特别、特别想吃一种…叫做螺蛳粉的东西。”
“螺蛳粉?” 崔令仪闻言,脸上露出了和早上宫女们如出一辙的茫然。
“这是何种粉?用螺蛳肉做的汤粉?你是在哪家宴席上吃过?还是宫里的哪位娘娘赏的?”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无论是京城的美食,还是她所知的各地风味,都对此物毫无印象。
楚昭宁摇摇头,老实回答:“没吃过。”
“没吃过?” 崔令仪这下真的愣住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儿。
“没吃过你怎么会知道?还馋成这样?” 这孕中的口味,当真是千奇百怪,难以捉摸。
竟然能凭空想出一种吃食来?这倒是新鲜事。
楚昭宁无法解释那来自异世的味觉记忆,只能含糊道:“就是,就是突然想到了。”
“觉得应该是那个味道,又酸又辣,里面还有一种叫酸笋的东西,特别开胃……”
她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仿佛那样就能尝到想象中的滋味一般。
崔令仪看着女儿那渴望又带着点委屈的小眼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再奇怪的要求,此刻也只想尽力满足。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好好好,既然你想吃,我就想办法。这酸笋……我记下了,回头就打听打听。”
说话间,已近午时。
楚昭宁早已吩咐了小厨房,今日的午膳要做得酸辣口重一些。
于是,膳桌上便出现了一碗特意为她做的酸辣粉。
用的是上好的红薯粉,汤底用鸡骨熬制,加了多多的陈醋和煸炒过的辣椒油,撒了葱花、香菜和炸得酥脆的金黄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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