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渐亮,楚昭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倦意未消。
她懒懒翻了个身,透过纱幔望见窗外泛白的天色,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就天亮了,真想再多睡一会儿。”
她实在想念在宁国公府时那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悠闲日子。
可如今不同了,她是太子妃,东宫内务等着她主持。
想到这儿,她轻轻叹了口气。
正发呆时,林嬷嬷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娘娘,该起身了。”
楚昭宁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来。
玉簪和扶锦早已捧着洗漱用具静候在一旁,见她起身,连忙上前伺候。
“今天都有哪些事要处理?”她接过月丹递来的花茶,轻轻抿了一口。
清雅的香气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林嬷嬷躬身回话:“回娘娘,巳时初刻,各处的管事会来禀报事务并领取对牌。”
“按照旧例,每日需处理宫中人役调配、用度支出、器物领用等事宜。”
她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今日是您正式接手后的第一次全面理账,诸位管事都会到齐。”
楚昭宁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用过早膳,她端坐于正殿一侧的书案后。
案头上整整齐齐垒着一叠叠账册、名簿和对牌。
殿下,以褚明远为首,十几位管事分列两侧,垂手肃立,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也带着谨慎。
褚明远微微躬身,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他是太子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清楚殿下对这位太子妃的看重。
暗地里他早已拿定主意,既要尽心辅佐,又不能失了分寸,绝不倚老卖老。
丹霞穿着一身靛蓝宫装,静立在楚昭宁身侧后方。
她低眉顺目,却将每个人的表情、动作一一收在眼底。
另一侧的映雪心里也在默默盘算。
她早前就已把账目和库藏明细梳理清楚,只等太子妃查问。
她看得出,楚昭宁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子,自己唯有更加仔细,方能得她信任。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众人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楚昭宁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从今日起,东宫一应内务琐事,便由本宫掌管。”
“往日旧例,暂皆循照。诸位都是东宫老人,办事经验丰富,本宫初来乍到,诸多事务还需倚重各位。”
她先给予了肯定,随即话锋微转:“然则,各处须得更加勤谨小心。”
“账,要清清楚楚;支出,要明明白白;调度,要妥妥帖帖。宫中规矩,想必各位比本宫更清楚。”
她略作停顿,目光在几位负责采买、库房的管事面上轻轻掠过,那几人顿时觉得背心一紧。
“若有懈怠纰漏,或有人胆敢阳奉阴违、以次充好……”
“宫规森严,绝不容情。”最后八字,她说得清晰而缓慢。
众人心头皆是一凛,原本存着的几分观望或轻视之心,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这位太子妃,绝非仅仅是个摆设。
他们纷纷躬身,声音比刚才更为恭敬:“谨遵娘娘教诲,奴婢(奴才)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误。”
负责采买的管事太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侥幸。
前几日他还想着新主母年轻,或许能在采买上松动一二,此刻却彻底歇了心思。
“褚总管。”楚昭宁点名。
“奴婢在。”褚明远立刻上前一步,态度恭谨至极。
“东宫日常用度、人员调度,你最为熟悉。日后仍需你多多费心,凡事与丹霞、映雪姑娘商议妥当,再报于我定夺。”楚昭宁说道。
褚明远是连接她和太子、以及统管东宫事务的关键人物,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和权力,但又需明确最终决策权在自己手中。
褚明远心中受用,面上愈发恭敬:“奴婢谨遵娘娘吩咐。蒙娘娘信任,奴婢定当恪尽职守。”
这话不光是说给楚昭宁听,也是让其他管事明白,今后的程序就这么定了。
“映雪。”
“奴婢在。”映雪应声出列。
“所有账目、库册,三日之内,重新整理一份清晰的概要,送至我这里。”
“我要知道每月各项常规支出的数额,以及近期重大开支的明细。”楚昭宁吩咐道。
“是,娘娘。奴婢已初步整理,稍后便加紧细化,三日内必定呈上。”映雪回答得利落干脆。
她喜欢目标明确、指令清晰的主子。
随后,楚昭宁依次问询各处情况。
她不急不缓,却每个问题都点在要害上。
问采买,不只问价格,还问货源来历、品质怎么比对、有无备份供应商。
问厨房,不光问份例安排,还问节气食材储备、各宫口味忌讳、有没有应急膳食方案。
问车马,除了日常调度,还问维护周期、有没有记录台账、应急情况怎么安排。
问杂役,不仅问人手分配,还问差事轮值、休息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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