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气掠过隘口时,牛大力已经带着二十个弟兄把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蹲在冰面旁,用刀尖挑起一片染血的铁鳞甲,甲片边缘还挂着碎肉,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启爷,这些蛮子的甲片子比咱们边军的厚半指。
夏启接过甲片,指腹擦过甲面细密的锤痕——确实,这工艺不像北狄牧民的手作,倒像有专门的锻铁坊。
他把甲片塞进怀里,抬眼看见霍岩攥着腰刀大步走来,刀鞘撞在腿上发出闷响:七殿下,那蛮子崽子醒了!
醒了?夏启转身时,玄鸟旗在背后猎猎作响。
主寨临时搭起的草棚里,乌烈正被绑在木架上,左肩的绷带渗着暗红血渍。
他原本被兽皮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膛敞着,露出狰狞的伤疤,每喘一口气,伤口就跟着起伏:杀了我!
霍岩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殿下,北狄人记仇。
当年我阿爹守玉门关,杀了赤牙部老族长,他们追着我家军旗砍了三年。
留这崽子,早晚是祸根!他的声音像刮过岩缝的风,带着股子血锈味。
夏启没接话,蹲下来平视乌烈。
青年蛮子的眼睛像淬了冰的狼眼,却在触及夏启腰间黑旗时颤了颤——那旗子上的玄鸟,正是三天前雷神降罚时,那些火流星里最亮的那道。
杀一个愤怒的崽子容易。夏启指尖敲了敲乌烈的铁枪头,枪杆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可北狄九部还会再来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的马刀磨不快,就找西秦买铁;他们的胆子不够大,就听西秦的鬼话。他突然笑了,露出白生生的牙:我要的不是杀一只狼,是让整座山的狼都知道——咬我的,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霍岩的手慢慢从刀柄上松开,喉结动了动:那...您说咋办?
抬回主寨,用最好的药。夏启起身时,草棚外传来温知语的声音:殿下,药箱备好了。
温知语的指尖沾着淡绿色药粉,她掀起乌烈肩上的绷带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子弹贯穿的伤口边缘焦黑,像被火烙过的兽皮,和普通箭伤截然不同。
她捏起一块带血的碎布,布上还粘着细小的螺旋纹路:这枪...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夏启望着她发顶翘起的碎发——这姑娘总爱把算盘珠子当发簪,此刻有颗红漆珠子正晃着光。
他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瓶身刻着系统商城特有的云纹:那就让它成为新时代的起点。药粉撒在伤口上时,乌烈疼得闷哼,温知语却盯着药粉在血里化开的淡金色:这是...
雷神赐下的不死灵丹。门口传来卜瞎子的公鸭嗓。
老神棍穿着新制的青道袍,手里摇着铜铃,启阳百姓都瞧见了,昨夜观象台的星图上,玄鸟星直贯天枢——此乃天命所归。他冲夏启挤了挤左眼,眼白上的翳子跟着颤动:小的按您吩咐,把药香混着符水味撒出去了,现在寨子里的娃都嚷着要摸雷神旗。
夏启没接话,目光落在乌烈因疼痛而绷紧的下颌线上。
三天后,当晨雾漫进主寨时,草棚里传来木板吱呀声。
乌烈醒了。
他首先闻到的是羊肉的香气。
夏启蹲在床边,手里举着半条烤羊腿,油星子正落进炭盆。
青年蛮子的喉咙动了动,又立刻绷紧:你...为什么不杀我?
夏启把羊腿掰成两半,扔过去的半块擦着乌烈的鼻尖落在草席上。
羊肉的焦香混着药味钻进鼻腔,乌烈盯着那半块肉,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因为你爹敢带三百骑来试探我,你敢举着铁枪冲在最前面。夏启咬了口羊腿,腮帮鼓得像含着块火炭,都是汉子。
但我更想知道——是谁给你打的铁枪?
又是谁告诉你,我这巴掌大的封地,能被几百人踏平?
乌烈盯着炭盆里的火星,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似的影子。
他突然抓起羊腿,咬得汁水四溅:西秦。
两个字像块冰掉进炭盆,腾起刺啦一声响。
夏启的手指在腰间黑旗上轻轻一叩,玄鸟的喙尖正好戳在他掌心的茧子上。
草棚外传来巡夜兵丁的脚步声,有人提着灯笼走过,光晕透过草帘,在乌烈脸上切出明暗两半。
西秦的商队半年前到赤牙部,说用十车盐换一车铁。乌烈舔了舔嘴角的油,声音突然低下来,他们还说...大夏的七皇子被赶到废土,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他抬头时,眼里的冰开始化了:可你们的火...雷神的箭,比西秦的精铁还利。
夏启没说话,摸出腰间的黑旗。
旗面绣着的玄鸟在炭火里泛着暖光,和三天前雾里的冷光截然不同。
他刚要开口,胸口突然一热——那是系统空间震动的预兆。
草棚外,观象台的铜铃突然炸响,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狠狠摇了一通。
草棚外的铜铃炸响时,夏启正用刀尖挑开半块羊腿骨。
系统提示的蓝光突然在视网膜上铺开,他指尖微顿,羊油顺着刀背滑进炭盆,腾起一缕焦糊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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