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这位先生,请问你要买什么?”
柜台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销售员带着笑脸眼神放光,像陈庆森这个年纪都是店内绝对的消费主体群体,绝对不能错过。
“我想买首饰……送人。”
“哦,请问是送什么人呢?是女朋友吗?”
陈庆森面露难色:“不算女朋友。”
“不算,那就是还在追咯。”职业素养告诉女销售,这是一个值得追问的问题。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种。”
陈庆森肯定的回答让女销售燃起的八卦之火熄灭了一大半。
“那是送长辈,还是送晚辈?”
“一定要说的话,应该算晚辈。”
“那我们推荐你这一款薰衣草之梦项链,给妹妹啊,或者年轻的小姑娘带都很合适。”
“紫色的?算了,有没有其他的?”
“推荐您这一款金碧辉煌项链,璀璨华贵,今天特价,只要元,寓意也很好……”
“不喜欢啊,这款蓝色多瑙河……”
陈庆森任凭女销售员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他的目光游移,不自觉地悬停在了10点钟方向的柜台上。
那是一枚粉色桃花样式的项链,下方标注着名字。
桃之夭夭。
“就这个了。”陈庆森笑了笑,指向了柜台。
……
等陈庆森推开门回到家时,楚白桃依旧手握着笔坐在桌前,只不过定睛一看才发现,她双眼微眯,头一点点地下沉着,直至垂落到最低点后,又快速抬起。
陈庆森笑了,然后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柜子上,刻意弄出了声响。
“啊,你回来了庆森”,楚白桃突然从瞌睡中惊醒,手忙脚乱地开始找不知道被自己甩到哪里去的笔,“我可先事先声明啊,我有在认真学习,刚才也不是打瞌睡,只是累了闭目养神一会。”
“好好”,陈庆森装作没有识破,附和道,“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应该要起一个大早去做实验了,可不能让你像今天一样睡过头哦。”
“我没有睡过头,是你没有喊我!”楚白桃微红着脸狡辩道。
“哈?那有本事下次你来喊我,我绝对无话可说。”
“你……你不知道我们学生的压力有多大”,楚白桃轻哼了一声,“算啦,今天就学到这里吧,早点休息咯。”
楚白桃说着,悠哉地拿起手机,走向卧室。
门推开到一半,楚白桃撤步回头:“对了,你是不是没吃饭,我留在微波炉里了哦,你自己热一下。”
陈庆森微微一愣,然后点头说道:“谢谢。”
“谢什么,你好怪哦,外卖都是你点的”,少女笑着摇摇头,“你呀,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照顾自己,说得像我是小孩子一样。
陈庆森哑然失笑,将买来的大包小包东西放好,简单地吃了一点后收拾完碗筷,早早地关灯躺在了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微弱荧光映出了他的脸。
7月21日,10:11。
卧室的门没有关严,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楚白桃已经沉沉睡去了。
好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陈庆森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明明对未来一无所知,明明虫洞的事还没有搞清楚,明明世界的自我修复机制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迫在眉睫。
但是能听到楚白桃睡着,就是好安心,仿佛所有的问题都能在第二天迎刃而解。
过去,陈庆森总是不愿意进行自我剖析,那显得太过矫情,活着就是活着,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恋爱、分手,就业、失业,工作日时期待周末,周末时忧虑工作日,周而复始,就像是一个齿轮,被镶嵌进社会这个永不停转的系统当中。
在楚白桃离去后的这十年时间里,陈庆森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生存方式,可始终没有答案,于是干脆随波逐流。
无论怎么样都好,反正人生也不会更糟糕了。
和楚白桃相比,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呢?
要连着她的那份一起,更加坚强地活下去……怎么可能?
那不过是有罪者的自我开脱和一厢情愿而已,夺走人生这种事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自己永远无法代替楚白桃,就像无论走过了祖国的多少大好河山,陈庆森还是无法写出像楚白桃那样的文字。
确实一度萌生过继承楚白桃遗愿写小说的想法,但写出来的东西连陈庆森自己都看不下去,更不用说让发布到网上让更多的读者去点评。
于是,陈庆森放弃了。
一路走来,陈庆森似乎总是在放弃,学业也好、工作也罢,好像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无关紧要,因为自己的人生是残缺的,那天楚白桃的离去,同样也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死亡是最为冰冷残酷的事实,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和楚白桃相见,原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残缺,但偏偏6天前楚白桃奇迹般地出现,来到了十年后的临江。
她很慌乱,一度很抗拒自己这个已经大她十岁的青梅竹马,这太离奇了,根本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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