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的手臂挥下,青铜钟即将敲响的刹那,我体内残存的时空之力猛然一震。时间流速被我强行拉偏了半瞬,身体借着那一丝空隙向侧后滑出三寸。音波擦过肩头,带起一阵皮肉翻卷的痛感,但没有击中要害。
脚底陷入焦土,双膝微曲,稳住了身形。
银光从腕间闪出,时空神镯在极限状态下再次撑开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它已经裂了缝,光芒断续,可我还是把它催动起来。不能倒在这里。
妖族大军停在三十丈外,没有立刻压上。东皇太一站在原地,钟未落,眼神却变了。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北方。
我也感觉到了。
地底深处传来震动,不是战鼓,也不是巨兽奔袭。那是脚步,十二道沉重的脚步,踏在大地脊梁上,每一步都让山石低鸣。空气开始凝滞,风停了,连毒雾都缓缓下沉,像是被某种更原始的力量压制。
我闭上眼,混沌感知顺着地脉探出。
十里之外,十二股气息正在合拢。他们不是散乱而来,而是有节奏地推进,呈环形包围之势。我能分辨出其中几道——一道炽热如熔岩翻涌,一道阴寒似冰川移动,还有一道带着撕裂般的雷鸣波动。
是他们来了。
十二祖巫。
我没有见过他们联手出手,但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们是肉身成圣的极致,不靠元神,不修法相,单凭体魄就能撼动天地规则。若十二人齐聚,甚至能引动都天神煞之阵,逼出盘古真身。
而现在,他们正朝这片战场走来。
睁开眼时,我看见妖皇帝俊抬手,传令全军后撤二十丈。原本步步紧逼的妖兵齐齐收势,空中妖禽调转方向,退入高云。东皇太一也收回了钟,跃回九曜妖辇,脸色沉得如同压顶乌云。
他们忌惮。
不只是因为祖巫强大,更是因为他们从不讲理。巫族行事只凭意志,不遵天道,不敬神明,连鸿钧讲道他们都未曾前往紫霄宫。如今他们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为了调解,也不会是为了援助。
他们在观望。
我在喘息,胸口起伏明显,左臂上的伤已经开始渗血,顺着指尖滴落。时空神镯的裂痕又多了两条,混沌灵珠的气息在我体内断断续续,像是一盏将熄的灯。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弱,弱到连一次短距离挪移都可能崩断经脉。
但他们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焦土裂开数道缝隙,那是刚才对抗音波和锁链时留下的痕迹。我抬起右脚,轻轻踩了下去。地面微微塌陷,尘灰扬起。
这一脚,不是为了站稳,而是为了确认。
我还站着。
再抬头时,目光穿过妖族阵营的空隙,望向北方天际。
云层开始翻滚,不是自然形成的那种,而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撕开。一道身影率先破云而出,六翼展开,无面无目,怀抱一团旋转的灰白气流。那是帝江,掌控空间的祖巫。
他一出现,其余十一道身影便接连冲破云层。
共工踏空而来,头顶双角直指苍穹,周身水汽凝成黑浪;祝融赤发飞扬,背后火焰升腾,烧得空气扭曲;强良手中握着一根骨杖,雷光在杖尖跳跃;后土脚不沾尘,所过之处荒土生出绿芽;玄冥行走时霜雪自生,地面迅速结出冰层……
十二人一字排开,悬于高空,俯视下方。
战场安静得可怕。
连风都不敢吹。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是看看。他们会开口,会行动,会逼我做出选择。
果然,帝江向前迈了一步。
他没有脚,身体漂浮在空中,但那一步落下,整片大地都震了一下。他的声音直接在天地间响起,不靠口舌,像是从虚空本身传出:“陆辰。”
我抬头看着他。
“你护凡民,抗妖族,一人独挡千军,确有威名。”
他顿了顿,其余十一人同时踏前半步,气势叠加,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但我巫族自开天以来,从未认谁为主宰。今日你立于此地,未败未逃,正是试剑之时。”
他说完,不再看我,而是转向妖族方向。
“妖族听令,此战与你们无关。若插手,杀无赦。”
妖皇帝俊沉默片刻,挥手示意全军彻底撤离战场边缘。他们退得很干脆,没有犹豫。对他们来说,这场争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面对十二尊洪荒巨擘。
祝融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听说你能控时间,能破空间,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共工冷哼一声:“若不过如此,今日便是你陨落之日。”
我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天空。时空神镯发出最后一丝银光,勉强将领域撑开十丈。这道屏障已经无法防御实质攻击,但它还在运转,就说明我还能战。
“你们不是来救人的。”我说。
帝江点头:“我们不是。”
“也不是来阻止战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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