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笼罩了荒原的黄昏。只有风声呜咽,卷起沙尘,掠过倒地不起的墨辰极和远处惊疑不定的众人。
刀疤脸骑士缓缓放下了结印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额角冷汗涔涔。他死死盯着倒地昏迷的墨辰极,眼神如同在看某种无法理解的怪物。那两名守夜人同伴同样满脸震惊,手紧紧按在兵器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队正…他…”一名守夜人声音干涩。
“暗蚀…被逼出来了…一部分。”刀疤脸骑士,被称为“队正”的男子,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以凡人之躯,硬抗蚀心魔念…闻所未闻!”他目光扫过墨辰极空荡的左袖和满身的伤痕,尤其是左肩那虽然经过灼烫却依旧透着不祥青黑色的断口,“他体内…有别的力量在对抗‘暗蚀’,很微弱,但本质…极高。”
那种力量,让他想起了堡垒圣堂中最古老的记载,想起了那些早已逝去的、如同星辰般的先辈。
就在这时,远处那两名士卒终于按捺不住,红着眼睛,握着残破的兵器,嘶吼着冲了过来,挡在昏迷的墨辰极身前,虽然浑身发抖,却寸步不让。
“你们…你们到底对我们将军做了什么?!”年轻士卒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决绝。
队正看着这两个伤痕累累、却依旧试图保护首领的普通士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他缓缓将按在刀柄上的手放下,示意同伴也收起武器。
“我们若想杀你们,你们早已是尸体。”队正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杀意,“他体内的‘黑暗’,非我等所为,是早已种下的恶孽。方才只是被意外引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墨辰极身上:“他能自行压制下去,是他的造化。但也只是暂时。”
他走上前几步,无视那两名士卒紧张戒备的眼神,蹲下身,仔细检查墨辰极的状况。呼吸微弱但平稳,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层笼罩在他脸上的、不祥的暗灰色已然褪去。左肩断口处,那青黑色似乎也淡了一丝,虽然依旧狰狞,却不再有那种活物蠕动般的诡异感。
队正的目光最终落在墨辰极那彻底报废、甚至与血肉都有部分熔合的左臂矩骸残根上。那东西的材质和上面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皮囊,倒出一些散发着清冽药香的、如同冰晶般的粉末,小心地敷在墨辰极左肩断口处。
粉末触及伤口,立刻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股清凉之意渗透进去,那灼痛感似乎顿时减轻了不少,伤口边缘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淡化了几分。
两名士卒见状,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不敢大意。
队正站起身,对同伴道:“收拾营地,带上他们。此地不宜久留,‘鸦群’的爪牙可能还在附近。”
“队正,真要带上他们?此人来历不明,体内还有如此深的‘暗蚀’…”一名守夜人面露迟疑。
“正因如此,才更要带上。”队正打断他,眼神锐利,“他能对抗‘暗蚀’,还能驱动…那种力量。或许…与‘灯塔’有关。而且,他见过‘鸦群’(指那些黑衣杀手),我们需要情报。”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墨辰极,语气低沉:“是毒瘤还是…火种,总要带回去让‘祭酒’看看才知道。”
守夜人不再多言,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显然经验丰富,很快将篝火熄灭,痕迹掩盖,骆驼牵来。
队正亲自将墨辰极抱起,放在一匹骆驼的驮架上,动作意外的还算小心。那两名士卒则搀扶着兰台昭,被安排坐上另一匹骆驼。守夜人分出一人负责牵引,另一人则与队正一起在前方警戒引路。
队伍再次启程,沉默地融入渐深的夜色之中。
墨辰极在颠簸中恢复了一丝意识。只觉得身体如同散了架般无处不痛,尤其是左肩,那股灼痛被一种奇异的清凉感压制着,但深处依旧传来阵阵虚空般的抽痛和乏力感。体内经脉空空荡荡,如同被洪水冲刷过的河床,干涸而刺痛。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骆驼脖颈规律的晃动和荒原冰冷的星空。
“醒了?”旁边传来队正那沙哑低沉的声音。
墨辰极想动,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抬起,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走在骆驼旁的队正。篝火旁那短暂的、却凶险万分的对峙和体内的异变,瞬间涌入脑海。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守夜人。”队正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荒原,“你可以叫我‘赫连’。你在我们的地盘上,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守夜人…果然。
“那些黑衣服的…”
“‘鸦群’的刽子手,‘暗潮’的爪牙。”赫连队正语气冰冷,“你被他们盯上,要么是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么…就是你碍了他们的事。”
墨辰极沉默。他想到了幽骸舟,想到了“星种”,想到了地底那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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