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夜,寒冷彻骨,风如刀割。四人搀扶着兰台昭,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跋涉,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废堡方向的厮杀声早已彻底沉寂,不知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方被彻底剿灭。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可能随时再次降临。
墨辰极的左肩如同被放在炭火上炙烤,灼痛与麻痒交织,那丝诡异的能量在断口深处躁动不安,仿佛被先前激烈的战斗和杀戮所刺激。他咬紧牙关,强行压制着这股不适,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辨认方向和感知周围环境上。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处理伤势,弄清楚现状。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灰白时,他们找到了一处干涸的河床拐弯处,那里有一个被洪水冲刷出的、深陷的洞穴入口,被茂密的枯藤和乱石遮掩,极为隐蔽。
“就这里。”墨辰极哑声道,声音疲惫到了极点。
几人费力地拨开枯藤,钻入洞中。洞穴不深,但足以容纳几人避风,且入口狭窄,易守难攻。
将昏迷的兰台昭小心安置在最里面,仅存的两名士卒几乎立刻瘫倒在地,剧烈喘息,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辰极靠坐在洞壁,忍着眩晕,再次检查了兰台昭的状况。依旧昏迷,但脉搏似乎比之前有力了一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拿出最后一点清水,小心地给对方润了润嘴唇,然后才开始处理自己崩裂的伤口。
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揭开时带着撕扯皮肉的剧痛。伤口红肿不堪,边缘那青黑色似乎又扩大了一圈,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丝线在微微蠕动,正试图向更深的肌理渗透。
墨辰极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取出那柄锈迹斑斑的短剑,在篝火余烬上烧红。
滋——!
滚烫的剑尖灼烫在伤口边缘,青烟冒起,一股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墨辰极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直到将那些蠕动的暗红丝线彻底烫死灼焦。
剧烈的痛苦之后,那诡异的麻痒感和灼热感似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但伤口也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洞壁上喘息了许久,才缓缓掏出怀中那几张材质奇特的残页和那本染血的皮革笔记封皮。
洞内光线昏暗,他凑到洞口透入的微光下,仔细审视。
残页上的银灰色字迹古老而复杂,他只能连蒙带猜。结合那些星图般的图案和零散词汇,“星炬”、“航道”、“偏离”、“校准”、“能量枯竭”……这似乎是一份关于某种星际远航或超远距离能量传输的日志记录片段,描述了一次严重的事故或迷失。
而那份染血的笔记封皮,以及那行扭曲的、以血书写的文字,则更令人心惊。
“…它们回来了…乘着‘暗潮’…‘灯塔’已熄…必须警告…‘守夜人’…”
它们?暗潮?灯塔已熄?守夜人?
每一个词都透着不祥与急迫。
墨辰极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皮革笔记封皮内侧,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被血污 partially 掩盖的烙印。他小心地用指尖擦去部分血污,烙印渐渐清晰——那是一座屹立于雪山之巅的堡垒,背景是一颗冰冷的星辰。
与那灰斗篷骑兵徽记一模一样!也与刀疤脸骑士听到那个古怪词语后微妙反应隐隐对应!
这笔记的主人,是“守夜人”的一员?他死前留下了这血书警告?
“它们”指的是什么?是终末教团崇拜的“千眼千手造物主”?还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暗潮”又是什么?某种能量潮汐?或者…入侵的通道?
而“灯塔已熄”…墨辰极想起地底设施中关于“北辰第七号观测前哨”的记载,还有那试图执行“最终净化”的控制核心…莫非,那所谓的“灯塔”,就是指代的这些北辰遗迹?它们的功能之一是“观测”和“警示”?而如今,它们大多熄灭了?
所以,这位死去的“守夜人”才发出如此绝望的警告?
墨辰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荒原的寒风更加刺骨。终末教团的疯狂,恐怕只是某个更大、更古老的灾难冰山一角。
他回想起地底爆炸前,自己强行扭转能量轰击西北方向时,似乎确实感应到幽骸舟被击中的模糊反馈。那些黑衣杀手的突然出现,是否与此有关?他们是“它们”的爪牙?前来灭口或抢夺什么?
而灰斗篷骑兵——“守夜人”,则是在与之对抗?
自己一行人,恰好卷入了这场古老而隐秘的战争?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长而苍凉的号角声!
呜——呜呜——
号角声穿透荒原的寒风,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和莫名的召唤意味,并非进攻的信号,更像是一种…集结或示警?
洞内几人都被惊醒,紧张地望向洞口。
墨辰极示意他们保持安静,自己悄无声息地挪到洞口,拨开枯藤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在微亮的晨曦中,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身影。依旧是暗褐皮甲,灰色斗篷,正是那些“守夜人”骑兵!他们的人数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些,队伍中还有一些驮兽,正在向着西北方向快速行进。
为首的,依旧是那个刀疤脸骑士。他似乎若有所觉,猛地勒住战马,回头望向墨辰极等人藏身的河床方向,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枯藤。
但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猛地调转马头,继续带着队伍,加速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渐亮的晨光中。
仿佛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吹响那声号角,然后奔赴某个遥远的战场。
墨辰极默默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守夜人…终末教团…黑衣杀手…墟烬纪的遗产…北辰的遗迹…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西北。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染血的笔记和残页,又摸了摸自己那不断传来异样感的断臂。
答案,恐怕只能去那片被暗红天幕笼罩过的群山深处寻找了。
他回到洞内,对两名眼带期盼的士卒沉声道:
“休息。天亮后,我们继续向西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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