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电驱逐者”的成功应用,如同在对抗火星严酷环境的持久战中,赢得了一场关键的局部战役。
太阳能电池板阵列在队员们一次次谨慎的舱外作业下,逐渐褪去了那层顽固的红色“静电外衣”,发电效率稳步恢复。
基地的能源供应重新变得充裕,因沙暴而暂停的科研和扩建计划也得以重启。
希望城内,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至因为成功克服了接二连三的危机,士气一度空前高涨。
然而,一种不同于外部威胁的、更加微妙且难以捉摸的变化,开始在这座封闭的金属孤岛内悄然滋生。
它无声无息,却像舱外细微的沙尘一样,慢慢渗透进生活的缝隙。
矛盾的第一次公开显现,源于一次看似平常的水资源配给讨论。
尽管基地拥有先进的水循环系统,回收率极高,
但总存在微小的、无法完全弥补的损耗。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为未来可能扩大的团队预留缓冲。
苏茜在征得地球指挥中心同意后,宣布了一项小幅度的用水配额调整方案,主要是适当缩减非必要的清洁和植物培养实验用水。
会议是在基地的公共休息兼会议室举行的。
当苏茜宣布完决定后,植物学家李敏博士第一个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指令长,我理解节约用水的必要性。但是,‘火种一号’生态模块以及我们后续扩大的藻类培养,可不仅仅是实验。
它们是我们未来实现食物和氧气部分自给的关键路径,是生存的保障!
削减这部分用水,会直接影响它们的生长速度和稳定性,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她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执拗和对“孩子”般的保护欲。
负责生命支持系统的工程师立刻反驳:“李博士,保障现有人员的直接生存需求是第一位!
循环系统的主净化单元需要定期反冲洗,这部分耗水不能省。
饮用、烹饪和基本卫生用水是底线。相比之下,实验性生态模块的用水优先级必须往后排!
我们不能为了一个未来的、不确定的自给目标,而动摇眼前的安全基础!”
“不确定?正是这种短视,才会让我们永远依赖地球的补给!”
李敏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我们必须敢于投入,才能打破这个依赖!每一次危机都告诉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这可能意味着要牺牲现在的舒适度,甚至承担风险!”
工程师也毫不退让,“如果因为生态实验用水影响到主循环的稳定,谁来负责?”
会议室内,其他队员沉默着,但眼神交流中明显分成了不同的倾向。
一些从事基础科研的队员倾向于支持李敏,认为长远投资至关重要;
而更多负责日常运维和安全的队员则觉得工程师的话更务实,生存是第一要务。
苏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无力感。这不同于应对沙暴或设备故障,那里目标明确,敌人是外在的。
而现在,分歧源于内部,源于对有限资源的分配理念,源于对“生存”和“发展”孰轻孰重的不同理解。
她必须做出裁决,而这个裁决,无论偏向哪一方,都可能在一部分人心中埋下不满的种子。
最终,苏茜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
生态模块用水酌情少量削减,但并非按最高比例,同时要求李敏团队优化培养方案,提高用水效率;
另一方面,她也强调所有队员必须严格遵守个人用水配额,并成立一个小组,专门研究如何进一步挖掘水循环系统的节水潜力。
会议在一种并不十分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虽然决议通过了,但李敏离开时紧抿的嘴唇,和工程师脸上那“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都清晰地表明,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随后几天,一些更加琐碎的摩擦开始出现。例如,关于舱内公共区域的清洁排班。
原本是轮流值日,但有人开始抱怨某某总是清理得不够仔细,留下了死角;
或者有人在非规定时间使用健身房,影响了他人休息;
甚至有人对“火种”留言系统中,某些人播放家人留言音量过大表示了委婉的不满……
这些在地球上可能一笑置之的小事,在火星基地这个极度封闭、社交圈子固定、且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下的“高压锅”里,被无形地放大了。
缺乏有效的私人空间和多样化的社交宣泄渠道,使得微小的不满更容易积累。
更让苏茜感到担忧的是,她察觉到一种信任的微妙变化。
在一次关于下一步勘探路线选择的内部讨论中,地质学家威尔逊和负责导航的队员发生了争执。
威尔逊凭借他的专业判断坚持一条路线,而导航员则根据地形数据和自动驾驶系统的建议提出了另一条。
争执本身是正常的,但苏茜注意到,威尔逊在陈述观点时,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你们这些搞技术的不懂地质复杂性”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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