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天光,吝啬地挤进高架桥墩下的缝隙,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着的两个身影。无限先醒,他几乎没有真正沉睡,始终保持着一分神识警戒着四周。桥洞外,城市苏醒的喧嚣已然隐隐传来——远处主干道逐渐密集的车流声、早班地铁驶过的沉闷震动、还有不知何处工地传来的隐约机械轰鸣。
小黑在无限的轻微触碰下立刻睁开了眼睛,猫科动物的警觉让他迅速清醒,眼中没有刚睡醒的迷茫。他无声地坐起身,拍了拍沾染了灰尘的衣角。昨晚他们用最简单的障眼法配合地形,在这处偏僻桥洞下度过了离开小镇后的第一夜,虽然简陋,但足够隐蔽。
“感觉如何?”无限低声问,递过去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干粮。
“还好。”小黑接过,小口咀嚼着,目光扫过桥洞外逐渐明亮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贴近”而又“疏离”地看待一座人类大型都市。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在晨雾中露出冰冷的轮廓,如同巨兽的脊骨。
“今天我们要进入市区,找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无限迅速布置计划,“不能住酒店,身份登记是隐患。我们需要一个足够隐蔽、灵力干扰少、且不易被会馆常规探查手段覆盖的地方。”
小黑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干粮:“师父有目标了吗?”
无限沉吟片刻,脑海中飞快闪过龙游市的地图和各种情报。龙游是他长期活动的区域,虽然总会馆在此设有分馆,但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远不止于明面上的机构。那些隐藏在繁华背后的灰色角落、被遗忘的缝隙、以及某些“朋友”的私密据点,才是他现在需要的。
“有一个地方可以试试。”无限最终说道,“但需要一点运气,也需要你全程跟紧,收敛所有灵力波动,就像……一个真正普通的、跟着大人进城的孩子。”
“我明白。”小黑认真答道。两年小镇生活,他不仅学了修炼,也学了如何像一个普通人类孩子那样观察、行走、甚至适当地表现好奇或胆怯。
两人简单收拾,用晨露抹了把脸,将最后一点痕迹清除。无限再次检查了两人身上的敛息符咒——这是他昨晚临时绘制的,效力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但足以掩盖他们身上过于精纯的灵力光芒,使其混杂在城市庞杂的背景灵气噪音中,难以被特定追踪。
他们离开了桥洞,如同水滴汇入河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早起奔波的人流。无限换上了一件略显陈旧的夹克,戴上了一顶普通的棒球帽,帽檐压低。小黑则跟在他身侧半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但眼神深处保持着警惕。
他们先乘坐早班公交车,混杂在上班族和买菜的老人中间,摇摇晃晃地向着市区腹地移动。无限选择了一条需要多次换乘、路线迂回的路线,并在几个大型商圈或交通枢纽短暂停留、穿梭,利用复杂的人流和环境尽可能地干扰可能存在的追踪。
小黑紧跟着无限,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在车厢里保持安静,在换乘时快步行走但不奔跑,在人群中穿行时自然地避让。他出色的空间感让他总能找到最合理的路径,紧紧缀在无限身后,又不至于引人注目。他注意到无限偶尔会看似随意地扫过路边的橱窗、广告牌反光、甚至路边停泊车辆的后视镜,那是在观察是否有尾巴或监控异常。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离开了繁华的主干道和商圈,拐入了一片位于老城区与新开发区交界地带的区域。这里的建筑混杂,有等待拆迁的低矮老屋,有外墙斑驳的旧式单元楼,也有零星几栋新建不久、但入住率不高的公寓楼。街道相对狭窄,人流车流明显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新旧交替间的疏离感。
无限带着小黑,钻进了一条堆放着些许建筑垃圾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栋孤零零的六层老式居民楼,外表灰扑扑的,许多窗户都紧闭着,甚至有些玻璃破裂,用木板钉着。楼侧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显得格外破败。
“就是这里?”小黑有些疑惑。这地方看起来荒废已久,灵力环境也贫瘠混乱,并非理想的藏身之所。
“表面如此。”无限低声说,他走到楼侧一个不起眼的、半埋在地下的废弃配电箱旁,手指看似随意地在锈蚀的箱体某处按了几下特定的顺序,指间有极微弱的灵力一闪而逝。
咔嗒一声轻响,配电箱旁原本严丝合缝的水泥地面,悄然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露出向下的、黑黝黝的阶梯,一股带着淡淡尘埃和旧书卷气息的凉风涌出。
小黑眼睛微微睁大。这机关设置得极其巧妙,没有强烈的灵力波动,更像是某种机械与基础阵法的结合,且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破败的环境。
“跟上。”无限率先走下阶梯。小黑连忙跟上。他们进入后,头顶的水泥地面又悄无声息地合拢,外面看去,毫无异状。
阶梯不长,向下延伸约两层楼深度后,便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老旧银行金库门的金属门户。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或把手,只有一片光滑的金属板。无限将手掌按在金属板上,再次输入一道特定频率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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