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三天三夜,将黑水泽彻底浸泡成一片无垠的、泛着暗红与墨绿光泽的泥泞汪洋。空气潮湿粘稠,弥漫着腐殖质、血腥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甜腥气,那是“血月”之力渗透水土后产生的异变。
林墨(墨寒)在泥沼与低矮毒蕈的掩映下,已经跋涉了整整三日。他选择的这条路径蜿蜒曲折,远离了已知的商道与修士活动区域,除了偶尔遭遇不开眼的魔化毒虫与低阶妖兽,再未遇见一个活人。但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因为在这种极端环境中,能单独存活的,要么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超出常理的怪物。
他的伪装和修为压制没有露出破绽,混沌之力对环境的强大适应力让他如鱼得水。但这份“顺利”,反而让他心中的那根弦绷得更紧。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反常。按照余掌柜的情报和“血月”笼罩下的混乱程度,这片看似偏僻的沼泽,不该如此“干净”。
第四日,黄昏。雨势渐歇,但阴云低垂,血月的暗红光芒透过云隙,将沼泽染成一片诡异的、流动的猩红。林墨找到一处被几棵扭曲枯死的“铁骨木”环绕的、略高于水面的小块硬地,准备稍作休整。他取下斗笠,靠着一根冰冷的树干坐下,从行囊中取出清水和肉干,默默进食。目光却如同最机警的猎鹰,扫视着周围每一寸阴影与水面。
忽然,他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并非看到了什么,也非听到了异响,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被无形之物、从极遥远地方、隔着重重泥沼与血色迷雾“扫过”的感觉。这感觉极其微弱,若非他神魂经混沌之力淬炼后变得异常敏锐,又对“阴影”与“窥探”有了近乎本能的警惕,几乎难以察觉。
是“暗影阁”的追踪手段?还是南疆某种未知存在的感知?
他不动声色,继续进食,但混沌假丹已悄然加速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一丝混沌灵力如同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极其隐蔽地向四周扩散、感知。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更像是一种“同化”与“反馈”——将周围环境的各种能量波动、信息流,包容、解析,再反馈回自身。
反馈的结果,让林墨心头一沉。
在这片看似死寂的沼泽之下,在那些浑浊的水面、腐烂的淤泥、扭曲的枯木阴影中,残留着大量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自然、也不属于常见魔物的“印记”。这些印记并非实体,也非灵力残留,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短暂的“存在过”的痕迹。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被拉长的人形阴影,有的如同扭曲的触须,有的则只是一片纯粹的、比周围黑暗更深沉的“虚无”。这些痕迹非常新鲜,最久的也不过一两日,而且……数量惊人,几乎遍布他途经区域的每一个隐蔽角落。
仿佛有无形的大军,刚刚悄无声息地行军穿过这片沼泽,并且,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清理着这片区域的其他“杂质”——那些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魔化妖兽、毒虫,甚至……误入此地的修士。
这就是沼泽“过于安静”的原因!有一支庞大而隐秘的力量,刚刚路过,或者,正在附近活动!而且,从这些痕迹的性质判断,绝非血煞教那种充满暴戾血腥的风格,而是更加阴冷、纯粹、注重隐匿与效率的作风。
是“暗影阁”!他们果然在南疆有大规模的行动!而且,似乎正在向某个方向集结,或者执行某项需要高度隐蔽的任务。
林墨缓缓咽下最后一口肉干,将水囊收起。动作依旧平稳,但心中已然警铃大作。他毫不怀疑,自己之前的感应,便是这支“暗影阁”队伍中,某个感知超强的存在,在进行例行的、大范围的“扫描”。自己因为伪装得当、且混沌之力有内敛特性,暂时未被锁定,但绝对已经引起了注意。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而且要改变方向,避开这支“暗影阁”队伍的动向区域。
他迅速起身,正准备重新戴上斗笠,选择一个偏离原定路线、也避开痕迹密集区域的方向离开。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呜……”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婴儿呜咽、又仿佛风穿过枯骨孔洞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左前方,那片看似平平无奇、漂浮着几片腐烂睡莲叶的水面下传来。
声音很轻,在渐渐大起来的沼泽夜风中几乎微不可闻。但林墨的混沌感知却在瞬间,捕捉到了那声音发出之处,水底下,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周围“暗影痕迹”同源,但却更加“鲜活”、更加“专注”的阴冷波动!
被发现了?还是……早就被盯上了,只是在等待时机?
林墨没有丝毫犹豫,也无需任何征兆,脚下看似随意地一蹬,身形已如同被无形之力推动,轻飘飘地向右侧横移出三丈,落在另一处稍硬的泥地上。
几乎在他移开的同一瞬间——
“嗤!嗤!嗤!嗤!”
四道细如牛毛、漆黑如墨、无声无息、却散发着刺骨阴寒与死亡气息的“阴影之针”,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四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凭空自他原先所处方圆一丈内的水面倒影、枯木阴影、甚至他自己刚刚移动时带起的残影中激射而出,成品字形封死了他所有常规闪避空间,直指他后心、双腿膝弯、以及脖颈大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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