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择定的吉日,在万众期盼中终于到来。
冬日的暖阳仿佛也识趣地格外慷慨,将宁荣后街的“贾府”金匾和正堂高悬的“芝兰玉树”御笔,照耀得金光璀璨,喜气洋洋。
府邸内外,早已是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仆役们身着新衣,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穿梭忙碌。
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食物的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而庄重的氛围。
吉时将至,贾府中门大开。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宝玉身着大红织金蟒袍吉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骑在一匹通体雪白、鞍辔鲜明的骏马之上,在精心挑选的傧相(几位同年好友)和仪仗(打着御赐牌匾、仪仗的灯笼)簇拥下,精神抖擞地出了府门。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此刻更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嘴角噙着抑制不住的幸福笑意,引得街边围观百姓啧啧称赞:“好个俊俏的新郎官!”“到底是御赐的姻缘,气派就是不同!”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虽不及鼎盛时期宁荣二府联姻的煊赫排场,但在皇帝赏赐加持下,也自有一番庄重体面。队伍行至黛玉暂居的院落(贾府内已收拾出的精致小院),早有女眷们笑语盈盈地守候。
闺房内,红烛高烧,香气氤氲。黛玉身着御赐内造云锦所制的凤冠霞帔,那累丝嵌宝的赤金凤钗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映衬着她精心妆点后、倾国倾城的容颜。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唇若点朱,平日里那份清冷孤高,此刻尽数化作了新嫁娘的娇羞与明艳,美得令人窒息。紫鹃、雪雁等丫鬟围在一旁,又是赞叹又是抹泪。
“姑娘…真真是仙子下凡了…” 紫鹃哽咽着,小心地为黛玉整理着霞帔的最后一缕流苏。
黛玉望着镜中盛装的自己,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鼓乐声,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喜悦、羞涩、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亡父林如海、亡母贾敏深切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化作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腮边。
她轻轻抚摸着霞帔上精致的绣纹,仿佛能感受到父母在天之灵的注视与祝福。
吉时到,宝玉被引入正厅。厅堂一侧,设着一张小小的香案,上面供奉着林如海与贾敏的牌位。黛玉在两位全福太太(贾府旁支请来的有福气、儿女双全的妇人)的搀扶下,身着盛装,盖着大红销金盖头,莲步轻移,缓缓步入正厅。
当她行至父母牌位前时,脚步微微一顿。
隔着盖头,她仿佛能“看”到牌位上父母的名讳。
巨大的思念与孤女出嫁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再次浸湿了盖头下的容颜。她挣脱了搀扶,对着父母的牌位,深深、深深地拜了下去,肩膀微微耸动。
“父亲…母亲…女儿…今日出嫁了…” 哽咽的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厅堂,闻者无不动容。
拜别父母(生身父母牌位),黛玉在全福太太的搀扶下,重新盖好盖头。鼓乐再起,迎亲队伍在无数艳羡与祝福的目光中,浩浩荡荡返回贾府正堂。
正堂之上,“芝兰玉树”的御笔金匾高悬,红烛高烧,亮如白昼。宾客云集:贾政工部的同僚、宝玉吏部的部分同僚及清流同年、史家(史家在京亲戚)、王家(王家在京亲戚)、林如海在京的几位故交旧友、以及忠顺王府派来观礼的一位低调而气度不凡的长史官。人人脸上带着笑容,道贺声不绝于耳。北静王府虽无人到场,但必有眼线混迹其中,目光阴冷。
礼官高唱:“吉时已到——!新人行大礼——!”
贾政身着吉服,端坐主位,王夫人亦是盛装,眼中含泪带笑。
在万众瞩目下,宝玉牵着系着同心结的红绸,引着盖着红盖头的黛玉,缓缓步入正堂中央。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对着门外天地,深深下拜。感念上苍赐予的缘份与磨难后的新生。
“二拜君亲——!” 转身,对着高悬的“芝兰玉树”御匾和端坐的贾政、王夫人,深深下拜。叩谢浩荡皇恩与父母养育深恩。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隔着红盖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目光和心跳。深深一躬,许下白首不离的誓言。
贾政沉声道:“好孩子(黛玉),你父母在天有灵,定当欣慰。”
王夫人声音哽咽:“我的儿…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道贺声瞬间淹没了正堂!彩屑纷飞,笑语喧天。宝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小心翼翼地引着黛玉,在众人的簇拥和祝福声中,走向那精心布置的新房。
洞房花烛,情定今生
新房内,红烛摇曳,满室生春。百子帐、鸳鸯被、合欢枕…处处透着喜庆与美好的寓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两颗剧烈跳动的心。
紫鹃、袭人等丫鬟忍着笑,将新人引入,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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