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九龙城警署外的街道。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水汽、汽车尾气以及市井早餐摊档传来的油烟味,构成这座不夜城苏醒时特有的混沌气息。
天色是灰蒙蒙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会落下雨来,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郁。
警署那扇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略显疲惫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甘尚武。他穿着两天前被带进来时的那身深色休闲装,此刻显得有些皱巴,头发也有些凌乱,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阴影,显然这两天并没怎么休息好。
但即便如此,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眼神在初出牢笼的短暂恍惚后,迅速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与警惕,扫视着门外的情况。
门外路边,停着两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梁家仁斜倚在头一辆车的车头前,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捻动着。他同样面带倦色,眼中有血丝,为了打点甘尚武这件事,他这两日也是四处奔波,耗费心力。
看到甘尚武出来,他立刻站直身体,将烟别到耳后,迎了上去。
“阿武!” 梁家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除了疲惫并无大碍,松了口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甘尚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些许自嘲和疲惫的笑容:“仁哥,多谢。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兄弟之间,不说这些。” 梁家仁拉开后座车门,“先上车,离开这儿再说。”
车子平稳地驶离警署区域,汇入早高峰渐起的车流。车厢内弥漫着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都市的嘈杂。
梁家仁从副驾驶递过来一瓶水,甘尚武接过,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好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渴的喉咙,才感觉活过来了一些。
“里面……没人为难你吧?” 梁家仁回头问道。
“没有。” 甘尚武摇摇头,目光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映着灰白的天光,“规规矩矩,就是闷。” 他顿了顿,又问,“这次的事,尾巴扫干净了?”
“嗯,打点好了,记录上最多算个误会,不会留底。” 梁家仁点头,语气肯定,“蚊爷那边也很过意不去,说连累你了,回头会亲自摆酒给你赔罪。”
甘尚武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江湖事,本就风险自担。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眉头微微蹙起:“这次栽得有点蹊跷,时间和地点都太准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怀疑的意味很明显。
梁家仁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他转过身,看着甘尚武,缓缓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你。”
“说。” 甘尚武目光转回车内,看向梁家仁。
“就在你进去那天晚上,” 梁家仁语速不快,观察着甘尚武的反应,
“山下诗织过生日,在兰桂坊的酒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喝醉了,雷霆要带她走,阿高(李志高)他们看不过眼,出手拦了一下,和雷霆起了冲突。”
听到“山下诗织”和“雷霆”的名字,甘尚武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是两个陌生人的名字。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身。
梁家仁继续道:“后来虽然没打起来,但……听说山下诗织最后还是跟雷霆走了。而且,有消息说,他们现在已经住到一起了。”
他说完,停顿下来,等着甘尚武的反应。
甘尚武沉默了片刻,窗外恰好经过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光影在他年轻的脸上明灭不定。然后,他极为平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她的选择,跟我没关系。”
如此干脆利落的切割,反而让梁家仁微微愣了一下。
他原本还担心这个消息会影响到甘尚武的情绪。
甘尚武似乎看出了梁家仁的讶异,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和洞悉:“这次的事,想必也是雷霆的手笔吧?他倒是挺会挑时候。”
梁家仁没有直接承认,但默认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他叹道:“这小子,越来越没分寸了。为了个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坏了规矩。”
“规矩?” 甘尚武嗤笑一声,眼神却冷了下来,“有些人眼里,只有目的,没有规矩。不过没关系,账,总有算清楚的时候。”
他没有表现出愤怒,但那平静语气下蕴含的东西,让梁家仁都感到一丝寒意。
这不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山下诗织而冲动行事的毛头小子了。
甘尚武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晃了晃手中的空水瓶,看向梁家仁,问出了从出来到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仁哥,我手机呢?”
梁家仁从口袋里掏出甘尚武被扣押的手机递还给他,笑道:“一出来就急着找这个?南哥已经跟大梵哥那边通过气了,娜琳小姐应该知道你没大事,别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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