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将曼谷的天际线染成一片瑰丽的紫金色。金色庄园主楼的书房里,却已然亮起了温暖而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傍晚的微凉。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暹罗沉香那宁静悠远的木质香气,与窗外飘来的、夜来香(Raatree)初绽的浓郁芬芳交织在一起。
大梵刚从Kings Group总部回来,身上还带着室外未散的暑气和一丝处理完公务后的沉凝。
他脱下剪裁精良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宽大的黑檀木椅背上,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小部分古铜色的肌肤和威严的纹身边缘。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苏凝立刻递上一杯刚沏好的、热气袅袅的泰国乌龙茶,茶汤澄澈,香气清雅。
“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些,事情还顺利吗?” 苏凝在他身边坐下,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家居长裙,气质温婉,细心地看着丈夫略显疲惫的眉眼。
大梵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白瓷杯壁传来的温热,却没有立刻饮用。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水汽上,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书房内的气氛因为他这短暂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凝重。
“刚收到香港那边传来的消息,” 大梵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叙述重大事件时的低沉,“是关于地中海的。”
苏凝闻言,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她知道丈夫虽然与地中海有过那场惨烈对决,但江湖消息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涉及香港洪兴,那里还有刚刚返回的甘尚武。
诺伊原本坐在书桌后处理一些文件,听到“地中海”的名字,也抬起了头,冷峻的脸上露出注意的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金笔,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父亲的下文。
大梵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液滑入喉中,带来一丝甘醇。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妻子和儿子,才缓缓说道:
“一个多星期前,地中海在香港,和陈浩南,还有阿武他们那帮洪兴的新生二代,在一处海边,发生了冲突,打了一场狠仗。”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苏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陈浩南是洪兴的顶梁柱,也是大梵多年的老朋友,而甘尚武更是刚刚从他们这里离开,返回香港。
“海边对战?情况怎么样?” 苏凝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倾,“南哥他……没事吧?”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陈浩南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不羁却又重情重义的脸庞,以及他与大梵之间那份惺惺相惜的交情。
大梵看着妻子担忧的神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万幸,” 他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阿南命大,没事。不过……伤得很重,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听到陈浩南没有生命危险,苏凝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但随即又因为大梵接下来的话而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地中海……” 大梵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死了。和阿南搏斗的时候,两人一起滚下了山崖。”
“死了?!”
苏凝失声惊呼,美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虽然亲眼见过地中海与大梵那场惨烈搏杀,深知其伤势沉重,但也万万没想到,这个格斗技术如此高超、意志力顽强得如同蟑螂般的老牌高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殒命在香港的海边!
“他……那么厉害的地中海,居然……死了?” 她喃喃重复着,似乎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暴雨荒林中,即使浑身是血、下巴碎裂,依旧眼神疯狂、执拗进攻的瘦削身影。
那样一个将武道视为毕生追求、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偏执强者,竟然就这样落幕了?
坐在书桌后的诺伊,此刻也完全放下了手中的事务。
他靠在椅背上,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明显的震动,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慨与一丝物伤其类的凛然。
他回想起那晚在废弃体育馆,地中海那诡异莫测、以柔克刚的身手,以及他指点黄小苦时展现出的老辣眼光。
“地中海……他的格斗技术,确实已经登峰造极,诡异狠辣,实属罕见。”
诺伊的声音低沉,带着对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的客观评价,也有一丝对其最终结局的唏嘘。
那样高超的技艺,最终还是湮灭在了江湖的血雨腥风之中。
大梵将妻子和儿子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品味着这个消息背后更深层的意味。
书房里只剩下沉香静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
良久,大梵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冷静,甚至是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
“这样……也好。” 他缓缓说道,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多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夜晚,“这也算是……彻底报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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