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午后的惊惶尚未散去,东侧回廊的九重葛花影下,苏凝静静晕坐在回廊的台阶上,苍白的面容在浓紫花瀑映衬下更显脆弱。
几名女仆正手足无措地扶着她,惊慌的低语被狂奔而来的脚步声瞬间碾碎。
“凝——!”
大梵的身影如同撕裂空气的金色闪电,冲入回廊!他眼中再无他物,只有抹单薄的素色身影。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弯腰,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颤抖的手臂穿过苏凝的颈后和膝弯,将她毫无知觉的身体稳稳抱起。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汗湿的胸膛,轻得让他心碎。
“凝…醒醒…看看我…”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发上。
无数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是连日照顾自己耗尽了心力?还是身体出现了问题?抑或是…他根本不敢深想下去!
如果她有个万一…他不敢想,也不能想!巨大的恐慌几乎将他吞噬。
佐维紧随而至,沉稳的脚步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他看到大梵怀中苏凝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心头也是一沉。
他立刻对旁边惊慌的女仆下令,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清理通道!把主卧的门全部打开!快!” 女仆们如同找到主心骨,慌忙应声行动。
大梵抱着苏凝,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转身朝着主楼方向再次狂奔。
他的步伐依旧迅疾,但每一步都极其稳健,手臂牢牢地护住怀中的人,生怕一丝颠簸都会伤到她。
佐维紧随在侧,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的路径,确保没有任何障碍。
主楼内,肃穆而压抑。
沉重的柚木雕花大门早已洞开,通往主卧的路畅通无阻。
大梵抱着苏凝,像一阵裹挟着恐惧与希望的风,冲过宽敞的厅堂,踏上铺着厚实地毯的旋转楼梯,最终冲进了那间光线柔和、弥漫着淡淡馨香的主卧。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凝放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大床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丝滑的泰丝被褥衬着她毫无生气的脸,更添一份惊心动魄的脆弱。
他随即在床边坐下,一只大手紧紧包裹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另一只手颤抖地抚上她苍白的脸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凝…别吓我…快醒醒…” 他俯下身,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哀求。
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佐维沉默地站在床尾,看着大梵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眉头紧锁。
他走上前,伸出仅存的右手,沉稳而有力地按在大梵紧绷的肩膀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撑:“阿梵,冷静。医生马上就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庄园的首席医师巴颂(Dr. Prasong),一个头发花白、经验丰富的老者,在阿赞和两名护士的簇拥下,拎着沉重的急救箱,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主卧。
“梵哥!” 巴颂医生看到床边的大梵,立刻停下脚步,习惯性地双手合十,准备躬身行礼,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恭敬和一丝对突发状况的凝重。
然而,他的礼才行到一半!
“快!快过来看她!” 大梵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瞬间锁定了医生!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焦灼和命令!
他甚至下意识地松开苏凝的手,身体前倾,一只大手闪电般伸出,隔着一段距离,带着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仿佛要将医生凭空抓过来!
巴颂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猛兽盯视般的目光和骇人的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合十的双手僵在半空,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他从未见过大梵如此失态的模样。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连忙应道:“是!是!梵哥!” 也顾不上完整的礼节,几乎是踉跄着快步走到床边。
“夫人…” 巴颂医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快速观察了一下苏凝的面色和呼吸,随即打开急救箱,动作麻利地拿出听诊器、血压计和手电筒。
主卧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能听到医生检查时器械轻微的碰撞声,以及大梵沉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
他死死盯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握着床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坚硬的木料捏碎。
佐维的手依旧稳稳地按在他肩上,传递着力量,目光也紧紧追随着医生的动作。
巴颂医生神情专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他仔细地听了心音、肺音,测量了血压,翻看了苏凝的眼睑,又轻轻按压了她颈部的脉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对大梵而言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巴颂医生放下了听诊器,脸上的凝重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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