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郊外的玫瑰宫,如同遗世独立的幻境,坐落在一片广袤、精心修剪如绿毯的园林深处。
高耸的白色大理石围墙蜿蜒伸展,顶端镶嵌着尖锐的金色矛尖,在午后刺目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泽。
巨大的鎏金铁门缓缓开启,露出门后一条笔直的、由黑色玄武岩铺就的道路,两侧是整齐肃立的皇家卫队。
他们身着猩红镶金的传统制服,手持装饰着华丽纹章的礼仪长戟,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驶入的黑色防弹轿车。
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弥漫着权力与距离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唯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金丝雀的鸣叫,徒增了几分诡异的寂静。
轿车无声地滑行在道上,最终停在一座宏伟得令人窒息的纯白宫殿前。
宫殿融合了泰式尖顶与欧式廊柱,巨大的落地窗镶嵌着彩色琉璃,描绘着神佛与史诗场景。
殿门上方,巨大的玫瑰浮雕簇拥着皇室徽章,奢华而冰冷。
车门打开,大梵率先下车。
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黑色西装,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额心那点朱砂记在强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珠,愈发衬得他面容冷峻,线条紧绷如刀锋。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戒备与威压,如同即将踏入角斗场的雄狮。
他绕到另一侧,亲自为苏凝拉开车门,向她伸出手。
苏凝将手放入他宽厚温热的掌心,借力下车。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长发挽成简洁的发髻,只簪了一支温润的玉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挺直了纤细的背脊,清澈的眼眸深处是强装的镇定和不可动摇的坚定。
她能感受到大梵掌心传来的力量,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两人并肩踏上台阶。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凝固的冰面上,空旷的回音在巨大的门厅里回荡,更添肃杀。
殿内光线幽深,浓烈的玫瑰精油香气混合着陈年檀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奢华却沉闷。
高高的穹顶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线。
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孔雀石,倒映着人影,如同行走在虚幻的水面。
宫殿深处,高高的象牙白平台上,放置着一张镶嵌着无数宝石与珍珠的宝座。
一个女人,慵懒而倨傲地倚靠在宝座之中。
诗琳达夫人。
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精致的面庞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沉淀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与冷艳。
她穿着一身华贵无比的紫色泰丝礼服,繁复的金线刺绣在幽暗中流淌着暗芒。
乌黑的长发盘成繁复的宫廷发髻,点缀着钻石发饰,熠熠生辉。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捻着一串鸽血红宝石手链,指甲涂着同样艳丽的蔻丹。
她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仿佛对台阶下走进来的两人不屑一顾。
直到大梵和苏凝在她宝座下方约五米处站定,她才缓缓抬起眼眸。
那双眼睛,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深邃、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审视。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评估工具般的冷漠。
随即,那冰冷的视线便如同探照灯般,牢牢锁定了大梵身边的苏凝,从头到脚,细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与轻蔑,缓缓扫过。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轰然压向苏凝。
她感到呼吸一窒,几乎要在这冰冷的审视下后退一步。
但她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迎上那道目光,清澈的眼眸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片坦然的平静。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只有远处金丝雀偶尔的啁啾,更显得这沉默令人窒息。
终于,大梵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按照最标准的泰国皇室礼仪,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母亲。” 两个字,恭敬,却带着冰封千里的距离感。
诗琳达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招呼。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大梵身上停留一秒,依旧牢牢锁在苏凝脸上,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清晰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冰棱:
“苏凝?一个…孤女?” 她的语调带着玩味的拖长,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轻蔑,
“听说,以前是台湾天道盟的人?靠着天道盟那个姓周的…周先生的‘照拂’,才活下来,开了个小诊所?”
她刻意加重了“照拂”二字,眼神里充满了露骨的暗示和嘲讽,“呵…那位周先生,年轻英俊,权势滔天,对你…想必是青眼有加吧?或许…还不止是‘照拂’?”
大梵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爆发出骇人的青白色!骨节摩擦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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