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皮货仓库成为了“青崖阁”临时的巢穴,虽然简陋,但有了韩方布置的预警机关和可能存在的支援,总算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喘息空间。连日奔波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需要缓解,但沈青崖深知,时间的流逝对他们而言同样是一种危险。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隐匿在仓库中,专注于两件事:恢复与谋划。
沈青崖的左臂伤势在“青崖劲”和黑三爷提供的伤药作用下,愈合速度惊人,已能进行日常活动,只是发力时仍有些许滞涩。王虎和赵烈的皮外伤也基本痊愈,体力恢复了大半。萧望舒虽不似他们需舞刀弄枪,但连日颠簸耗神,此刻也利用这难得的安宁,调养精神,梳理思路。
白日里,仓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霉味。沈青崖会与萧望舒、王虎、赵烈围坐在一起,借助从破损窗隙透入的微光,低声商讨。
“林承岳权倾朝野,根基深厚,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沈青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需寻其弱点,攻其不备。韩统领提及他在暗中追查某物或某人,此乃关键。若能弄清他在找什么,或许便能掌握主动,甚至以此设局。”
萧望舒沉吟道:“他所寻之物,极可能与《山河社稷图》有关。此图牵扯前朝秘辛,若他真在寻找,说明此图蕴含的秘密,连他都极为忌惮或渴望。这是我们可能的机会。”
“图的下落暂且不明,需从长计议。”沈青崖道,“当务之急,是收集林承岳结党营私、构陷忠良、乃至可能通敌的罪证。只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动摇其地位,争取朝中尚有良知之士的支持。”
王虎挠头道:“校尉,咱们现在躲在这里,如同盲人摸象,如何去收集宰相的罪证?”
沈青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人手虽少,但各有优势。韩统领及其暗卫擅长潜行探查,可负责监视林承岳党羽的动向,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黑三爷的江湖路子,可用来打探市井流言、追踪一些官方不便出面的线索。而我们……”他顿了顿,“需要寻找一个切入点,一个能接触到朝堂信息,又相对安全的切入点。”
萧望舒眼眸微亮:“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些被林承岳打压、罢黜的官员入手?他们身处漩涡,知晓内情,且对林承岳心怀怨愤,或可争取。”
“此计可行,但需极度谨慎。”沈青崖颔首,“这些官员府邸周围,必有林承岳的耳目监视。贸然接触,风险极大。需寻一可靠之中间人,或创造绝佳时机。”
计议已定,下一步便是获取更具体的情报。沈青崖决定再次启用韩方这条线。
是夜,他亲自前往西市,将韩方给予的那枚特殊铜钱,悄无声息地置于“老王记”烧饼铺门口指定的砖石下。这是约定的求见信号。
次日深夜,韩方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在仓库。
“郡主,沈公子。”韩方行礼后,直接切入正题,“不知召属下来,有何吩咐?”
沈青崖将日间商议的计划简要告知,最后道:“我们需要一份名单,列出近期被林承岳罢黜或明显受打压、且风评尚可的官员,最好能附上其大致住址和目前处境。此外,若能探知林承岳核心党羽近日有何异常聚会或行动,亦请留意。”
韩方略一思索,便答道:“此事不难。属下丙字营便有专人负责整理此类信息。名单明日便可奉上。至于林党动向……”他皱了皱眉,“倒是有一事颇为蹊跷。属下的人发现,近两日,吏部尚书崔元礼、兵部侍郎高焕等几位林承岳的铁杆心腹,皆曾秘密前往城东的‘澄心园’,那是已致仕多年的前太师陈望的别业。陈望此人,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虽已不理政务,但影响力犹存。林承岳的心腹此时频繁密会于此,恐有图谋。”
“澄心园?陈望?”萧望舒若有所思,“陈太师乃三朝元老,向来以清流自居,虽不喜父王这等武将,但与林承岳这等靠逢迎上位的权臣,似乎也并无深交。他的别业,怎会成为林党密会之所?”
沈青崖眼中精光一闪:“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陈望已暗中倒向林承岳,要么……澄心园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地点,其中另有玄机。韩统领,可能设法探知他们会面具体谈了些什么?”
韩方面露难色:“澄心园守卫森严,陈望府上亦有高手,强行潜入风险极大,且极易打草惊蛇。不过……属下可尝试从外围入手,监视往来人员,或从园内仆役口中套取只言片语。”
“如此便好,安全第一。”沈青崖道,“有劳韩统领。”
韩方办事效率极高,次日黄昏时分,他便通过特定的传递方式,将一份卷成细管的密信送到了仓库。沈青崖展开,上面用极细的笔触列了七八个名字,皆是近半年内被罢官或明升暗降的官员,后面简注了罪名、住所现状,甚至还有一两位标注了“时常至西郊兰若寺散心”或“其子与南城书生往来密切”等看似琐碎、却可能蕴含机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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