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沈青崖立于溪边,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枯枝,而是一柄韩烈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样式普通的铁刀。刀身映着初升的朝阳,反射出冷冽的光泽。
他闭目凝神,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内息。经过近一月的调养与苦修,不仅伤势尽复,原本停滞不前的“青崖劲”也更进一步,内力更加浑厚绵长,运转之间,隐隐带着一股山崖般的沉稳与暗涌的爆发力。
蓦地,他双眼睁开,精光乍现!身形一动,铁刀随之挥出!
没有呼喝,没有蓄势,只有一道匹练般的刀光,撕裂空气,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刀风凌厉,卷起地上的落叶纷飞。招式依旧是“破军刀法”的招式,但意境已截然不同。每一刀都简洁、狠辣,直指假想敌的要害,充满了韩烈所传授的那种实战杀伐之气。
一套刀法使完,沈青崖收刀而立,气息微促,额角见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能感觉到,自己挥出的每一刀,都凝聚着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以及……更坚定的杀心。
“马马虎虎,总算有点样子了,不再是花拳绣腿。”韩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抱着胳膊,依旧是那副挑剔的模样,但眼中那丝几不可查的赞许却瞒不过沈青崖。
“全赖前辈悉心教导。”沈青崖收刀,恭敬行礼。这一个月,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韩烈不仅救了他的命,更重塑了他的武学观念,磨砺了他的心志。
韩烈摆摆手,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伤好了,功夫也长进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山沟里陪老头子我钓鱼采药?”
沈青崖神色一肃,沉声道:“晚辈身负血海深仇,家国亦逢危难,不敢苟安于此。晚辈打算离开此地,前往幽州。”
“幽州?去找北靖王萧屹?”韩烈挑了挑眉。
“是。家父生前曾言,北靖王乃国之柱石,可托付之人。晚辈如今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或可投奔于他,暂求安身立命之所,再图后计。”沈青崖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韩烈已建立起相当的信任。
韩烈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环顾四周苍翠的山谷,最终叹了口气:“也罢,雏鹰总要离巢,猛虎终须归山。你既然去意已决,老夫也不拦你。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记住老夫的话。江湖险恶,庙堂更甚。北靖王虽算是个任务,但藩王与中央,关系微妙。你此去,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凡事多留个心眼,莫要轻易相信他人,也莫要轻易显露你沈家子的身份。”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沈青崖深深一揖。他知道,这是韩烈的肺腑之言。
“这个你拿着。”韩烈从怀中掏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黑色令牌,抛给沈青崖,“日后若遇到生死攸关的麻烦,或者想找老夫喝酒,可持此令,到北境任何一座大城的‘烈风酒馆’,出示给掌柜看,他自会知道如何联系老夫。”
沈青崖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温热感。他知道这令牌绝不寻常,郑重收好,再次拜谢。
“行了,别磨磨唧唧了。趁着天色尚早,赶紧滚蛋吧!”韩烈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走向山洞,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透着一丝落寞。
沈青崖望着老人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他对着山洞方向,再次深深一躬,然后毅然转身,提着铁刀,大步走出了这片给了他新生与蜕变的山谷。
……
重新踏上荒原,沈青崖的心境已与一月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和初步拥有的力量。他换上了韩烈给他准备的粗布衣衫,脸上也做了些简单的伪装,抹了些尘土,看起来更像一个寻常的行旅之人。
根据韩烈指点的方向,他需要先向南,穿过这片荒原与山地交界地带,找到通往内陆的官道,然后再转向东行,前往幽州。
一路上,他小心谨慎,避开可能存在北狄游骑的区域,也留意着是否有追踪者的痕迹。内力增长后,他的耳目变得更加聪敏,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也强了许多。
走了约莫大半日,日头偏西之时,他忽然听到前方隐约传来兵刃交击和呼喝之声,其间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呼。
沈青崖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声息,借助地形悄悄潜行过去。趴在一处土坡后向下望去,只见下方一条干涸的河床旁,一场战斗正在进行。
一方是七八名穿着皮甲、挥舞弯刀的北狄骑兵,他们嗷嗷叫着,围攻着中间的一支小型车队。车队约有十余辆骡车,护卫不过二十余人,虽然拼死抵抗,但显然不是那些精锐北狄骑兵的对手,已经倒下了好几具尸体,情况岌岌可危。
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是几辆看起来较为华贵的马车,其中一个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惊恐万分的少女脸庞,看衣着打扮,似乎是个官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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