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戈被安排在后院一间清净的厢房。
房间陈设简洁,但床铺柔软,熏着安神的淡香。
医官是苏渚然的心腹,精通医术也略通术法。
他仔细为黎戈检查了身体,眉头越皱越紧。
“黎公子体内伤势颇重,经脉多处受损,更有一种阴寒之力盘踞在魂窍附近。”医官向守在一旁的沈赤繁和苏渚然回禀,“外伤倒是不难处理,服药静养即可。但这内伤和魂窍的问题……需要慢慢调理。”
他开了药方,又留下几瓶调理经脉,稳定心神的丹药,叮嘱了几句,便退下了。
侍女煎好了药送来,黎戈皱着眉,看着那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黑色药汁,满脸抗拒。
“能不喝吗?”他看向坐在床边的沈赤繁。
沈赤繁覆眼的红纱对着那碗药,又“看”向黎戈苍白的脸,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端起了药碗。
黎戈以为他要喂自己(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沈赤繁手腕一转,将碗递到了自己唇边。
然后仰头,将那碗药汁,一饮而尽。
亲眼看着他把给自己的药喝光的黎戈:“…………???”
旁观正摇着白日扇的苏渚然:“…………”
端着蜜饯托盘刚进门的夏希羽:“…………”
沈赤繁放下空碗,面不改色,仿佛刚才喝的不是苦药而是白水。
他覆眼的红纱重新“看”向黎戈,淡淡道:“不苦。”
黎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喝了干嘛?”
“证明无害。”沈赤繁语气平静,“现在,你的。”
他示意侍女再去端一碗。
黎戈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看空碗,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有病。”他低声骂了一句,却乖乖接过了侍女新端来的药碗,屏住呼吸,一口闷了下去。
真是魔神在上了,太苦了!
苦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夏希羽及时递上蜜饯,黎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才勉强压住那翻江倒海的苦味。
苏渚然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问:“感觉怎么样?”
“想死。”黎戈没好气地回道,瘫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沈赤繁站起身,对苏渚然道:“我守着他。你们去忙。”
苏渚然了然地点点头,知道沈赤繁是不放心黎戈独自一人,也防止那“声音”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联系或影响他。
“有事随时叫我。”苏渚然带着夏希羽离开了房间,并吩咐暗卫加强小院周围的警戒。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黎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细微的风声。
沈赤繁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没有闭目养神,也没有做其他事,只是静静地“坐”着,覆眼的红纱朝向床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黎戈从被子里探出头,暗紫色的眼眸看向沈赤繁。
“喂,无烬。”
“嗯。”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坐着?”
“嗯。”
“……不无聊吗?”
“不。”
黎戈撇撇嘴,翻了个身,面朝沈赤繁侧躺着,支着脑袋看着他。
“我说,”黎戈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喝完药的沙哑,“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了?”
沈赤繁微微偏头:“你想说什么。”
黎戈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
“那个声音……在我融化又重组之后,给我的第一个指引,就是进入这个副本,接近皇陵,取得玉玺。”
“但在那之前……祂让我做了另一件事。”
沈赤繁:“什么事?”
黎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祂让我……看了一段记忆。”
“或者说,是它想让我看到的,关于这个副本世界真相的碎片。”
沈赤繁坐直了身体,觉得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说。”
“我看到……”黎戈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景象,“这个王朝的开国皇帝……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或者说祂,来自世界之外,像一颗种子,坠落到这里。”
“祂带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阴气,甚至可以说是死亡规则的雏形。”
“祂建立王朝,汇聚气运,却又暗中引导死亡,积累怨魂……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培育。”
“皇陵,不是祂的坟墓,而是祂的温床,祂的孵化器。”
“阴帝玉玺,是祂用来控制和汲取这个培育场能量的核心。”
“而枉死城……”黎戈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是祂计划中,用来最终收割所有培育成果的屠宰场。”
沈赤繁覆眼的红纱下,眸光骤冷。
怪不得进入皇陵的方法那么狠辣,原来本就是刽子手与羔羊的角色冲突。
他问:“祂想用这十万怨魂,加上王朝积累的气运和阴气,完成某种蜕变,或者降临?”
黎戈点头:“看起来是这样。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祂的计划似乎停滞了,可能是被延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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