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像是昏君的赦令,学生们喧闹着涌出教学楼。
沈赤繁在约定好的中庭角落等待,不多时,便看到姜栖背着书包,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赶来。
他脸色比午休时更加苍白,眼神游移不定,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指节泛白。
“学长……”
他看到沈赤繁,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加紧张。
“走吧。”沈赤繁语气平和。
他没有多问,只是自然地走在姜栖身侧,稍稍靠前半个身位,形成一个隐形的保护姿态。
音乐室位于主教学楼顶层,需要穿过几条空旷的走廊。
夕阳透过高大的窗户,将走廊染成一片暖金色,但与这温暖色调相反的,是越靠近音乐室,越能感受到的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冷和寂静。
其他教室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外,甚至光线都在逐渐变得昏暗。
姜栖的脚步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沈赤繁能清晰地听到他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
“很紧张?”沈赤繁放缓脚步,侧头看他,声音放得很轻,在空旷的走廊里产生细微的回音。
姜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其实不太敢来……但是,那东西……必须拿回来……”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沈赤繁状似无意地问道,目光扫过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历任音乐社社长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都带着标准化的笑容,但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笑容显得有些僵硬诡异。
“是……是一份乐谱。”姜栖低声道,眼神恐惧地瞟向音乐室的方向,“佐伯他……他失踪前,一直在练习的乐谱……”
佐伯优斗!又是这个名字。
沈赤繁心中冷笑,表面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关切:“佐伯的乐谱?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又为什么必须拿回来?”
他一边问,一边刻意引导姜栖看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音乐室大门。
门是厚重的实木,上面镶嵌着毛玻璃,此刻里面一片漆黑,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姜栖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身体猛地一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沈赤繁适时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掌心传来的稳定力量让姜栖稍微镇定了一些,但也让他更加依赖这份依靠。
“我……我不知道……那天之后,乐谱就在我书包里了……”姜栖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恐惧和混乱,“它……它不该在那里!它会带来不幸的!”
“最近……最近晚上,我总能听到……听到钢琴声……就是从音乐室传来的……和佐伯当时弹的一模一样!”
他的精神显然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沈赤繁的引导和环境带来的心理压力,正在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一模一样?”沈赤繁重复着,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引导性的魔力,“佐伯当时弹的曲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说话间,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照片,其中一张,正是去年音乐社的合影,佐伯优斗和姜栖都在其中,站在角落。
沈赤繁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一瞬。
姜栖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张照片,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转回头,呼吸更加急促:“那曲子……那曲子不对!它不是普通的谱子!”
“佐伯说……他说是从旧校舍找到的……是……是‘第七个’……是召唤‘祂’的……”
他的话语开始混乱,逻辑不清,但关键信息已经暴露出来。
第七个!召唤“祂”!
沈赤繁眼神一凛。
果然,被污损的第七个不可思议,与音乐、与召唤某种存在有关。
而佐伯优斗的失踪,很可能就是尝试召唤的后果。
姜栖,即便不是主谋,也绝对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或幸存者。
“召唤什么?”沈赤繁逼近一步,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红眸紧紧锁住姜栖慌乱的眼睛,“姜栖,告诉我,‘祂’是什么?第七个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
强大的压迫感,结合环境带来的恐惧,以及内心积压已久的秘密,终于冲垮了姜栖最后的防线。
“是……是镜……”他几乎是尖叫着吐出几个字。
但就在这时——
“吱呀——”
音乐室那扇厚重的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的风从门缝里吹出,门内一片漆黑。
姜栖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他双腿一软,整个人朝地上瘫去。
怕成这个样子?
更古怪了。
不过沈赤繁脑子转的快,也眼疾手快,在他彻底倒地之前,手臂一揽,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姜栖轻得惊人,鬼一样,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将脸埋在他颈窝处,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皮肤。
沈赤繁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极度厌恶如此亲密的接触。
但此刻,这是维持人设,获取信任最快的方式。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原本停在姜栖脖子上的视线,压下本能的排斥,手臂稳稳地托住怀中这具可能隐藏着巨大危险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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